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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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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前奏(上)

  对于那个抱着少年刘闯,从刺客的追杀下逃出,找到刘勇托付之后,又纵火阻挡刺客追杀的女子,刘闯一直非常好奇。

  那应该是他的母亲,但从身份上来看,似乎又不是刘陶正室。

  若不然,刘闯就应该叫刘伯彦,而不是刘孟彦。从刘闯的表字,更进一步证明了这个问题。

  刘闯一直想弄明白那个女子,也就是这具身体母亲的身份。

  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所以直到现在才开口询问。

  刘勇愣了一下,旋即苦笑着摇头,“二娘子……夫人的出身,我也说不太清楚。孟彦你大概能猜得出来,夫人并非老爷正室。大娘子本是颍川钟氏族人,与老爷感情甚好,可惜死得有点早,没有留下子嗣。后来老爷出任京兆尹,夫人就是那时候跟随老爷身边。后来老爷本想扶她为大娘子,但夫人始终不肯同意,老爷也只好作罢。说起来,夫人复姓司马,老爷也从未说过她的来历。不过看夫人言谈举止,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司马氏?

  刘闯本能的就想到了司马懿。

  不过转念又一想,天下复姓司马的人何其多,总不能因为母亲复姓司马,就是司马氏族人。

  印象里,司马懿好像是河内人氏,刘陶是在出任京兆尹,也就是在长安任职的时候认识的母亲,两者自然不可能有任何联系。天底下的好事,总不成都被你一个人占完了!一不小心变成了皇亲国戚不说,还和司马懿扯上关系?

  所以,刘闯便把此事放在一边,随后有叮嘱刘勇,找人把刘陶和司马氏的灵牌做出来。

  既然要归宗认祖,灵牌虽然是小事,但也能证明刘闯的身份。

  刘勇闻听,连连称赞刘闯考虑周到……这么多年,他就没有想到这件事,没想到被刘闯提起。

  这心里面,自然也感到了一丝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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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超,悠悠醒来。

  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身处一个陌生房间,顿时激灵灵一个寒颤,翻身就想要坐起来。

  一只大手,蓬的按住了张超的肩膀,紧跟着耳边响起一个沉厚的声音,“孟彦,这小子醒了。”

  张超扭头看,吓了一跳。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张对他而言,极为熟悉的面孔,朱亥!

  难道,我被抓了?

  张超想到这里,就想要起身反抗。

  可管亥那只大手,却如同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当然了,刚醒过来的张超,浑身没有气力。就算他是全盛时期,也比不得管亥的力气,所谓挣扎,不过是徒劳而已。

  “小子,若不想死就老老实实躺在这里。

  他娘的,老子照顾你两天,醒过来居然连声谢谢也不说,这羽山贼的素质可真他娘的差。”

  管亥嘟囔着,突然声音里带着些火气,啪的一巴掌拍在张超的胸口。

  这一巴掌,打得张超差点背过气去……

  “说了让你别乱动,你他娘的就是不听。

  看看,伤口又裂开了,老子还他娘的要给你重新上药。我告诉你,别给我添乱,否则老子现在就把你丢进锅里面烹了。”

  由于挣扎的动作过于激烈,以至于张超的伤口裂开。

  包裹在腹部的白布,渗出一道红色印记,令管亥顿感不满。

  这时候,屋中光线一暗,刘闯从屋外走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碗肉粥,走上前放在榻旁,伸手掐着张超的脖子,就把他的脑袋给撑了起来。

  那动作实在是太不温柔,掐的张超险些断气。

  “亥叔,他是病人,你那么大气力,非拍死他不可。

  斯文,要斯文一点……正好昨天换下的纱布已经干了,顺便给他换了药,再让人把张承找来,这小子也就老实了。对了,告诉张承,让他想办法把这小子弄出去,我可不想惹麻烦。”

  张超听到张承的名字,顿时平静下来。

  可是刘闯的大手好像铁钳一样掐着他脖子让他有点喘不过气,连忙摆手,示意刘闯松开手。

  管亥忍不住大笑,指着刘闯道:“你道我不粗鲁,你又能斯文到哪里?快点松手吧,再不松手,你可就要把他掐死了。”

  刘闯这才发现,张超面红耳赤,呼吸困难的模样。

  吓了一跳,忙松开了手,旋即用褥子垫在张超身下,便站起身来。

  “好了,我去通知张承,亥叔帮忙给他包扎一下。”

  说完,刘闯也不理那躺在榻上咳嗽不止的张超,便快步走出房间。

  当晚,张承偷偷溜进城里。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朐县已取消夜禁,守卫也不似前段时间那么严密。张承只需要乔装打扮,便混入城中。看到张超已经醒过来,他心里也非常高兴,但更多的,还是一丝感激。

  “少爷,今天我在薛家店,听到了一个消息。”

  “嗯?”

  “曹操派遣使者前来徐州,意欲请刘备出兵征伐袁术。”

  刘闯闻听,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虽然早已经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刘备可曾答应?”

  “目前尚不太清楚。不过黄管事打探来消息,说是曹操上表刘备为镇东将军,宜城亭侯。黄管事还说,刘备现在占居徐州,急需朝廷为他正名,所以十有**不会拒绝曹操的请求。”

  历史上,刘备的确是没有拒绝。

  看样子黄劭对徐州方面颇为关注,故而才会打探消息。

  刘闯想了想,“请回去之后告知黄管事,我承他这个人情。”

  张承答应了一声,便去探望张超。

  兄弟两人见面,自然少不得一阵寒暄。刘闯也没有去打搅他们,坐在庭院里,目光有些呆滞。

  正月,曹操听取了程昱的意见,决议西迎汉帝。

  只不过,豫州当时尚处于混乱状态,黄巾余孽一直未曾平息。二月,曹操决定征伐颍川,大败黄巾。时汉帝虽已逃至雒阳,但此时的雒阳,早已不复当年盛况。史书里记载,董卓迁都时,曾纵火焚烧宫城。当汉帝带着一干臣子来到雒阳时,只看到了一片废墟,百官甚至没有居住之地。

  ‘披荆棘,依丘墙间’。

  ‘州郡各拥强兵,而委输不至,群僚饥乏,尚书郎以下自出采稆,或饿死墙壁间’……

  由此可见,当时汉帝面临的情况,是何等恶劣。

  曹操率先西迎,更送去了大批粮食和辎重供汉帝食用,自然令汉帝非常高兴,于是加封曹操建德将军,以兹鼓励。这个时候,曹操尚未稳定豫州,所以急需盟友相助,来稳定局势。

  袁术在寿春蠢蠢欲动,曹操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之正面交锋。

  豫州的情况本就不是太好,若再经战乱,势必会让局势变得更加糜烂。

  这种情况下,用一个不知所谓的名号,说动刘备出兵牵制袁术,对曹操而言是最佳选择;同时,如黄劭所言,刘备虽然占居了徐州,但始终算不得正统,所以也非常希望,能够获得一个正式的名号。若不然,对徐州的控制,始终不能名正言顺,也就会出现诸多的隐患。

  徐州,要乱了!

  表面上看,刘备和曹操是各取所需。

  可实际上呢,却是曹操占了大便宜……

  接下来徐州必然会战火不断,吕布刘备相互攻伐,令这个钱粮广盛之地,最终变得一派残破。

  徐州虽好,终究是四战之地,无法作为根基所用。

  刘备从一开始谋取徐州,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管是曹操还是江东,都不可能坐视他坐拥徐州。

  要打仗了,该走了!

  但是,回颍川真就是一个最佳选择吗?

  说心里话,刘闯并不是特别赞同。回颍川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把出身问题解决,站在一个更高层次的起点上。可若说发展,还真就不一定……曹操很快就会西迎汉帝,随后迁都许县。

  虽说这个时候的曹操,还没有显露太大野心,可他麾下谋士献出‘奉天子以令诸侯’的策略后,也注定了曹操会对汉室怀有警惕。在这种情况下,刘闯回到颍川,也就等于是羊入虎口。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投奔刘备,刘闯就必须设计另一条出路。难道,真要去投奔曹操?

  一时间,刘闯也就变得更加茫然……

  张承见过张超,把经过和张超解说了一遍,安抚住他不安的情绪之后,便走出房间。

  “少爷,我回去了。”

  “嗯。”

  “过两天,我会想办法把小超接走。

  他留在县城里,始终都是一个麻烦。如今他伤势既然好转,我先把他接出县城,暂时安置在伊芦乡那边。

  黄管事哪里,少爷可有其他吩咐?”

  刘闯蓦地清醒过来,“麻烦你代我拜托黄管事,就说若徐州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请尽快告知我。

  特别是刘备是否同意出兵,决意何时出兵,若能打探出来,则是最好。”

  “张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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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承走后,刘闯在家里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照顾张超服了药之后,他就坐在院子里发呆。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刘勇从外面回来,见管亥不在,便疑惑问道:“你亥叔去哪里了?”

  “亥叔?”

  刘闯这才反应过来,他让管亥去找张承,可只有张承来了,管亥却不见踪影。不过他旋即一想,便猜出了一个大概。

  “刚才我让亥叔去伊芦乡,想来他顺道跑去盐水滩了吧。

  伊芦乡和盐水滩又不算太远,亥叔那帮老兄弟都在盐水滩,说不定去找裴绍商量事情,应该没有事情。”

  刘勇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孟彦,我在街市上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曹操派遣使者已经抵达下邳。”

  “我也听到了!”

  “你怎么想?”

  刘闯一愣,心道:这消息传的好快。

  张承刚把消息传来,朐县也得到了消息……不过很显然,朐县这边还不知道曹操的真实意图,所以刘勇说的也不太清楚。看样子,郁洲山那帮子海贼,的确是有些手段,居然能打探出具体的内容。薛州未必有这样的本事,否则郁洲山海贼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困于海岛上。

  黄劭!

  这绝对是黄劭的手笔。

  他投奔薛州才一个多月,就在徐州编织出这么一个情报系统,说明此人,的确是有真才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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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前奏(下)

  “叔父,我想……我们该走了。”

  “走?”

  “徐州很快会变成是非之地,刘备也未必能控制住这种局面。

  到时候,这徐州必然会战事连连。朐县虽然未必会受到波及,但肯定会被影响。咱们继续留在这边,少不得要被卷入其中。我觉得,咱们该考虑离开徐州……可以暂时先返回颍川。”

  “暂时?”

  刘勇敏锐觉察到刘闯话语中的不妥之处。

  刘闯点点头,“回颍川归宗认祖可以,但那里却非安全区域。先归宗认祖,而后再设法另谋出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什么交情都是假的,唯有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叔父,若想要光耀门楣,太平盛世时,父亲的想法没有错误。可现如今,连皇帝都陷于朝不保夕的境地,咱们在颍川,也难有作为……这么多年了,父亲生前那些个朋友,也不知能给多少帮助。”

  他差点就说出‘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话来。

  不过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免让人感觉有些大逆不道。

  哪怕刘勇是他最亲近的人,刘闯还是把话埋在心里。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还要耐心等待。

  前世,他可以为朋友报仇而隐忍一年。

  今生,他更年轻,即便是隐忍一下,也算不得大事。

  刘勇武艺超群,但是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太明白。说到底,他就是个武痴,以前因为要照顾刘闯,不得不分出精力。而今刘闯已经康复,虽然对刘勇很尊重,可刘勇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摆放在从属的地位。反正刘闯的眼光比他好,见识也不错,他也就乐得轻松。

  “此事,要和你亥叔说一下。”

  “嗯?”

  “我之前和他说过,要他和我们一起去颍川。

  听他的意思,倒是不太反对。不过关键还是要看他那些部曲的想法……这件事情,最好是你和他说清楚。有什么计划,将来是什么打算,都要说明白,免得到时候他不好和别人交代。”

  刘闯闻听,立刻答应。

  既然刘勇和管亥说过这件事,那他再去说,也就好开口了。

  可是……

  刘闯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麋缳的影子。

  这件事情,又该如何与麋缳说明呢?如果和她说明白,她是否会和我一起走呢?

  一想到这些,刘闯又开始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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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的飞快。

  眨眼间,就进入四月天。

  初夏已经到来,朐山被绿色覆盖,透出盎然生趣。

  和管亥的交流非常顺利,同时管亥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裴绍等人,愿意随刘闯前往颍川。

  裴绍这些人,都不是那种能安分守己的家伙。

  虽则做上了蚁贼,却并不能满足他内心中好战的冲动。

  当蚁贼虽然好,可是有很多的顾虑,自然也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搏杀……试想,东海郡本来就是个偏僻之地,人口也不算多。走朐县的商队,大都是做那种犯禁的营生。从朐县入海西,再由海西入淮南……官府无力管束,对于那些做违禁生意的行商而言,无疑是最佳选择。

  为了保护商路畅通,蚁贼便不能频繁出击。

  要保持商路的繁荣程度,才可以做的长久……

  说实话,裴绍这些人早已经厌烦了!哪怕他们在盐水滩称王称霸,哪怕他们的收益极高。这帮子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亡命徒,让他们过太平安逸的日子,也着实有些让他们感到为难。

  所以,裴绍之前才有了去汝南的想法。

  去颍川,似乎也不错。

  没想到刘闯这家伙居然是汉室宗亲……黄巾军反汉,也是无奈之举。对裴绍这些人来说,当初的所作所为,也就是为了找一条活路而已。如果能有进身之阶,他们又怎么可能反对?

  大汉四百年江山统治,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汉室始终是正统。

  即便裴绍他们是反贼,可内心深处,还是把汉室作为最佳选择……

  张超,已经被送去伊芦乡。

  黄劭在薛家店做的风生水起,已逐渐成了气候。

  想要从朐县带出一个人?对黄劭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张超的伤势还需要调理,但大体上已经无碍。刘闯呢,也乐得清静……毕竟家里有这么一个外人,有些事情就不太方便进行。

  从黄劭那边传来消息,刘备已经同意了曹操的请求。

  也由不得他不同意,刘备现在需要名正言顺的执掌徐州,如果没有朝廷的认可,又怎可能坐稳这个位子?偏偏他是个草根出身,虽然昔年在卢植门下求学,但最后却是被卢植赶走。更不要说,卢植已经死了五年,根本无法给他帮助。昔年同窗,也得罪的狠了……公孙瓒对他借兵援救徐州,一去不回头的举动非常不满,也就不可能去帮助刘备。再说了,公孙瓒而今自身难保,和袁绍的交锋更是节节败退,如今屯驻易京,哪里会有心情管刘备的事?

  可除了公孙瓒之外,刘备现如今,是真的找不出一个,能够为他在朝廷里说话的人。

  曹操愿意上表保奏刘备为镇东将军,正合了刘备的心思。

  虽然麾下不少人表示反对,可刘备还是决定,出兵征伐袁术……由不得他不出兵!没有正统之名,他占居徐州就不能名正言顺;若得罪了曹操,说不定就会遭受曹操极为凶狠的攻击。

  徐州虽大,但真的无法和曹操抗衡。

  四月初,刘备送走曹操使者,并承诺会尽快出兵。

  中旬,他力排众议,开始集结兵马,整备辎重粮草,出兵之心,彰显无遗。

  徐州上下,顿时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徐州别驾陈群在苦劝刘备无果之后,失望的离开下邳,返回颍川老家。

  消息传来,刘闯也就明白,他离开朐县的时机,已经成熟。

  这一日,刘闯约麋缳来家里做客。

  刘勇和管亥,都在为离开朐县做准备,忙得是昏天黑地,也没有在家。

  仲夏,艳阳高照。

  麋缳出现在刘闯家门口。

  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薄烟翠柳蝉衣。低垂鬓发,斜插碧玉簪子,花容月貌,恰似出水芙蓉。珍珠一跑进院子,就直奔象龙而去。刘闯在院子里摆上一张小桌子,还准备了酒菜,看到麋缳,圆嘟嘟的脸上,顿时露出憨厚的笑容。

  “三娘子今天真漂亮。”

  麋缳脸一红,而后俏皮的一翘鼻子,“那是自然……笨熊,今天怎么这么好,居然请我吃酒。”

  刘闯搔搔头,憨憨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吃酒。”

  “傻样!”

  麋缳轻声道了一句,便在院子里坐下。

  “三娘子且坐一会儿,我去看着灶上,马上就可以开饭。”

  刘闯小跑进了厨房,麋缳则坐在院子里东张西望。

  蓦地,她看到了一幕极为尴尬的场面……象龙前蹄搭在珍珠背上,屁股一耸一耸。麋竺先是一愣,旋即俏脸通红,轻声啐了一口,便连忙起身往屋里走。毕竟是个大姑娘,虽然平日里很活泼,可是看到这种场面,又如何能够坐得住?这象龙,还真是一匹无品的色马。

  刘家的房舍,一如汉代礼制所规定,一堂二舍,极为标准。

  麋缳并不是第一次来刘家,可这一次,她却意外发现,在正堂中间,不知何时摆放了两副灵牌。

  灵位前燃着香,还有一些供品。

  麋缳不禁有些好奇,于是走上前,仔细查看。

  正位上的灵牌,写着先父刘公陶之位。

  旁边一副相对较低矮的灵牌上,则写着:母刘门司马氏之位。

  麋缳愣住了!这分明是刘闯父母的灵牌。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刘闯从未谈过他的父母,而刘闯的家中,也从没有摆放过他父母灵位。

  刘公陶,刘陶!

  这应该是笨熊父亲的名字;旁边那个司马氏,是笨熊的母亲。

  麋缳贝齿轻轻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从一旁供桌上拿起两柱香点燃,分别在刘陶和司马氏两人灵位前插好,而后恭恭敬敬的行礼。

  “三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刘闯端着饭菜出来,却发现麋缳不在院子里,于是便进屋寻找。

  麋缳转过身,轻声道:“笨熊,他们是谁?”

  刘闯,沉默了!

  半晌后,他轻声道:“是我父母。”

  “可是,我从前问你时,你从未说过……”

  “我……”刘闯犹豫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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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麋缳夜奔(上)

  庭院中,树叶沙沙响。

  从朐山吹来的风,带着一丝海水的气息,从朐县上空拂过,令人感到格外凉爽。

  暮夏时节,正是最炎热的时候。不过那风中的凉意,让人感觉非常舒爽。里闾民舍的屋顶白茅随风摇曳,汇聚在一起,犹如白色波浪。远远看过去,很漂亮,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受。

  麋缳眼泪汪汪,伸手摸着刘闯的头发。

  “笨熊,你好可怜。”

  听完刘闯讲完自己的故事,麋缳不禁为之动容。

  只是她的这个动作,实在是让刘闯感觉不太舒服……怎么有一种宠物的感觉,真是不太自在。

  不过,没等他做出反应,麋缳的脸色,突然变了。

  “笨熊,你是不是要走了?”

  “啊?”

  麋缳眼中,闪动泪光。

  好像无意识的把蝉衣飘带在手指上缠绕,她抬起头,看着刘闯,“笨熊,你现在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肯定要回去归宗认祖。那岂不是说,你要离开朐县,以后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麋缳娇憨刁蛮,但并不愚蠢。

  刘闯顿时沉默了!

  片刻后,他用力点点头,突然一把握住麋缳的小手,“三娘子,你跟我一起走吧。”

  麋缳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好像天边晚霞。

  她用力从刘闯手中抽出柔荑,有些生气道:“笨熊,你这话说的忒无礼了。

  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你走?朐县是我的家,我家里还有兄长……怎能不明不白的和你走。

  哼,你不是司马相如,我也不是卓文君。

  若真那样做,我以后又如何见人……笨熊,这种话以后不许乱说,弄不好会惹来事端。”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刘闯笨嘴笨舌,看着麋缳轻声说道。

  麋缳垂下螓首,半晌后怯生生道:“笨熊,我也不想你走,可是……

  你和我大兄说一下吧,以你而今的出身,大兄一定不会反对,到时候我就有借口和你一起。”

  和麋竺商量?

  刘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结果。

  麋竺而今一头扎在刘备的身上,在他看来,已坐拥徐州的刘备,又怎是刘闯可以相提并论?哪怕刘闯出身颍川刘氏,可别忘了,麋竺是商人,他更看重的,恐怕还是眼前的这份利益。

  刘闯脸色阴晴不定,“可是你大兄,能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

  麋缳抬起了头,一脸疑惑之色,“我虽然没听过你父亲的名字,但以你之言,必然是一代名士。我大兄生平最敬重的就是名士,若知道你是颍川刘氏子弟,高兴还来不及,如何能反对?”

  “可是……”

  麋缳顿时变了脸,好像一头凶狠的小老虎,挥舞着拳头,“笨熊,你想反悔?”

  “我哪有……”

  “那你吞吞吐吐的不爽快!”麋缳喜欢刘闯,两人更是青梅竹马,感情很深。如果刘闯没有开这个头,麋缳还能矜持一些。可既然已经表明了心迹,当然不会再遮遮掩掩的去隐藏。

  “我不管,你去和大兄商量,否则的话……哼哼,小心我打你。”

  眼看着平日里温良贤淑的麋缳,又变身家暴女的倾向,刘闯哪里还敢拒绝,连忙点头答应。

  可答应之后,心里又一阵发苦。

  该如何才能让麋竺点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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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将黑时,麋缳离开了刘家。

  心里满怀忐忑,惊喜,期盼,麋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反正心里面有些五味杂陈。

  刘闯的身世突然明朗,让麋缳有些吃惊。

  她喜欢刘闯,但也因为这样,所以时常感到焦虑。

  大兄是什么样的人,她非常清楚。

  商贾出身的麋竺,有商人世家那种与生俱来的市侩和功利特性。虽然他在徐州颇有名望,但更多是建立在麋家那富可敌国的家产之上。哪怕他再高瞻远瞩,可是那商人的功利和市侩,注定了他决不可能容忍麋缳嫁给刘闯这样一个没有出身,没有家产,更没有地位的平民。

  麋缳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从不敢在麋竺面前提起刘闯,就是害怕触动了麋竺那根敏感的神经。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刘闯一晃变成了颍川名士,大汉国戚,谏议大夫刘陶的独子,也就预示着刘闯的身份和地位,将会发生巨大改变。麋家虽非名门,却也是大户豪强。麋缳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自然清楚似刘陶那样一个名士,背后蕴藏着何等巨大的隐性能量。而那能量,绝非麋竺能抗拒。

  也就是说,麋竺会同意她和刘闯的关系。

  这一直是麋缳梦寐以求的结果,但这一刻即将到来时,麋缳却产生出一种难言的感受。

  患得患失……对,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笨熊,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护我吗?

  麋缳一时间,迷茫了!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麋缳来到麋家门前的时候,麋涉快步上前,为麋缳牵住马缰绳后,有马夫上前趴在一旁,麋缳踩着那马夫的背,从珍珠身上下来。

  麋涉轻声道:“大老爷回来了。”

  “啊?”

  麋缳愣了一下,但旋即露出一抹喜色,“大兄是何时回来的?”

  “大老爷午后到家,之后就和二老爷在书房里商议事情……这会儿还没有出来。”

  麋缳连忙道:“那我去找他。”

  说罢,也不等麋涉再开口,便好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般,跑进了大门。

  大兄回来的正好,我正好可以和他商量一下笨熊的事情。想来大兄知道笨熊的身世,一定会很开心吧!

  想到这里,麋缳心中立刻生出一丝甜蜜。

  能够和刘闯在一起,对麋缳而言,也是她如今期盼的结果……所以,她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麋竺。

  麋缳一路小跑,穿过中阁,直奔后宅。

  麋竺的书房,就在后宅东庑,四周静悄悄的,沿途也不见什么人。麋缳很了解自家兄长的毛病,每逢和二兄商量事情的时候,就会把后宅的人赶走,以期有一个相对而言安静的环境。

  沿着后廊走,麋缳来到麋竺书房门外。

  这是一处极为幽静的厢房,一边是池塘,旁边栽种一片竹林。

  和风徐徐,拂动竹林摇曳,沙沙作响。麋缳放慢脚步,刚准备敲门,却听到一个清雅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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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麋缳夜奔(中)

  “主公已开拔广陵,而今下邳有三将军驻守。

  他离开下邳之前,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子方,这次小妹下嫁过去,你我兄弟必然能为主公心腹。此前主公虽然看重你我,但终究隔了一层,算不得亲信。这一次,我麋家必能崛起。”

  麋缳的手,蓦地僵住了。

  她听得出,说话那人正是大兄麋竺。

  “说起来,刘使君确有人主之像,性情宽宏温和,又是汉室宗亲,卢中郎门下,投奔他的确是一条出路。可是小妹正值豆蔻年华,而刘使君已年近四旬,两人相差近二十岁,小妹会愿意吗?再者说了,刘使君早年已有妻室,之前在小沛时,又纳甘氏为妾……小妹嫁过去,恐怕也只能为妾,甚至在甘氏之下。父亲临终前,要你我好生照拂小妹,如今却要……”

  “子方所言差矣!”

  麋竺似乎很兴奋,也有些激动,大声道:“那甘氏不过小沛寻常人家女儿,只因长的美艳,所以才得了主公的宠爱。除此之外,她又有什么资格与小妹争宠?小妹姿容亦美,且有你我在背后帮衬。主公如今在徐州根基未稳,正要你我资助。那甘氏,又怎比得我麋家富庶?”

  麋芳沉默了……

  “再者说,主公夫人,已失散多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主公而今已近不惑之年,膝下却无子嗣相伴。依我看,主公早晚会重新娶妻,那时候小妹凭你我帮衬,便可以顺势上位。将来若为主公再添一二子嗣,我麋家便可以在主公帐下站稳,那时候便是二将军和三将军,恐怕也比不得你我得主公宠信……至于说主公的年纪,哈哈哈……”

  麋竺一阵爽朗笑声,“主公乃当世豪杰,虽年纪大些,又算得甚事?

  再说了年纪大,反而更知道疼惜小妹,小妹更不可能受什么委屈。而且,主公对小妹感官颇好,小妹与主公的印象也不错。否则的话,主公上次怎可能赠马与小妹,小妹也欣然接受。

  子方,此事不用再讨论了,听我的主意,绝不会有错。”

  麋芳似乎还是不太放心,“那刘使君准备何时迎娶小妹?”

  “待主公自广陵返回吧……这段时间,咱们要多费些心思才是。

  怎地也要在主公面前展现出咱们的实力,绝不能小气了!这样吧,过几天你就带小妹去郯县,先做些准备。我这边会再准备一下,等主公返回下邳,就把小妹送去,主公定然欣喜。”

  “……”

  麋缳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麋竺和麋芳两人后面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没心情再去留意,整个人好像傻了一样,失魂落魄的沿着后廊,悄然离开。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宠爱我的大兄吗?

  麋缳万万没想到,麋竺居然想要把她送给刘备。

  她对刘备的感官还好,此前见过几次,但内心里始终把刘备当作一个淳厚长者。除此之外,麋缳没有任何想法!当初刘备送她珍珠,她虽感觉惊喜,但并未往深处想,更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名字居然会和刘备联系在一起。要知道,刘备的年纪,足以做她的父亲啊!

  刘备年近四十,而麋缳不过十六。

  两人相差二十多岁,又怎可能在一起生活?

  可是,大兄为了他的前程,为了所谓的麋家崛起,竟然毫不犹豫的把她卖出去。

  麋缳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回到房间里,更呆愣愣坐在榻上,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麋竺的性子,麋缳很清楚。

  这个兄长,看上去姿容非凡,气宇轩昂。但内心却是个极为刚强的人,一旦拿定了主意,就绝不会改变。身为麋家之主,掌控逾亿资产,麋竺又怎么可能如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呢?

  笨熊的出身虽好,但只是一家之言。

  况且,笨熊现在还是个平民,哪怕回到颍川,日后如何?尚未可知。

  但刘备已经闯出名声,更坐拥徐州。你别去管刘备在徐州是否名正言顺,他手下文有简雍孙乾这样的人物,武有关张陈到这种大将。笨熊孤零零一个人,又怎可能比得刘备权势熏天?

  这种情况下,麋竺会做出什么选择,可想而知。

  麋缳能够肯定,麋竺绝不会同意把她嫁给刘闯……弄个不好,他甚至会想办法坏了刘闯性命。

  没错,刘闯是刘陶之子,麋缳相信。

  但同时,刘闯默默无闻,麋竺要想害死刘闯,并非一桩难事。

  麋缳突然间,打了一个寒蝉。

  她想起来,自己让刘闯找麋竺提亲。

  若不提还好,如果提了,恐怕刘闯难逃一死……不成,必须要尽快阻拦刘闯提亲才成。

  麋竺说,过两日让麋芳把她带去郯县。估计这一去郯县,再想离开,已不太可能……听麋芳的口吻,似乎是不太同意。这一点从麋芳和麋竺对刘备的称呼就能看出端倪。麋芳称呼刘备做‘刘使君’;而麋竺则称呼刘备为‘主公’。但是,麋芳一向尊敬麋竺,甚至是言听计从。如果麋竺没有决定,一切都还好说。可是,一旦麋竺决定下来,结果便可想而知。

  麋缳想到这里,顿时急了。

  她起身便往屋外走,可是才走出房门,却见麋沅匆匆跑来,“三娘子,大老爷听说你回来,有事找你。”

  麋缳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表面上她仍旧是一副轻松之色,笑眯眯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兄,我马上过去。”

  麋沅没有想太多,忙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走,麋缳立刻唤来贴身丫鬟,“小豆子,帮我去做一件事。”

  “小姐请吩咐。”

  “你立刻去刘家,告诉笨熊,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明天正午在神农堂旁边的酒肆等我。”

  小豆子乖巧答应一声,便转身退下。

  麋缳闭上眼,努力平定了一下内心中的惶恐,而后长出一口气,迈步走出了房间……

  ++++++++++++++++++++++++++++++++++++++++++++++++++++++++++++++++++++

  第二天,刘闯一早起床。

  本来,他已经做好准备,去麋府提亲。

  不过小豆子深夜突然传信,说麋缳找他有事,令他立刻改变了主意,决定暂缓前去麋府的计划。

  麋缳若找他,大可以亲自登门。

  突然间让他在神农堂旁边酒肆里会面,让刘闯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叔父,明天咱们不去麋府了。”

  “为什么?”

  刘闯之前,已经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刘勇。而刘勇也很赞成,准备和刘闯一同去麋府提亲。

  哪知道刘闯却突然改变了计划,不禁让刘勇感到疑惑。

  刘闯和麋缳之间的感情,他心里非常清楚。如今麋缳吐了口,按道理说刘闯应该是迫不及待才对,又为何突然间改变计划?

  “我感觉有点不太好!”

  “哦?”

  “三娘子突然找我见面,和今天所说的情况有些不正常。我总觉得,可能出了变故,所以三娘子才会约我相会……既然如此,去麋府提亲显然有些莽撞。我想还是明天先见了三娘子之后,再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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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麋缳夜奔(下)

  刘勇恍然,立刻表示同意。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有些看不明白。

  但他相信刘闯,这孩子自从恢复了记忆之后,就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智慧和见解……换句话说,刘闯长大了,他已经能够思考问题。而这方面,刘勇并不擅长。搏杀于疆场之上,决胜于搏杀之间,才是刘勇的长处。他只是轻声叮嘱刘闯,“既然事情有变,孟彦可要多加小心。”

  “嗯,若有可能,让亥叔这两日去盐水滩坐镇,咱们随时准备出发。

  家中的重要物品,也一并送去盐水滩……万一情况发生变化,说不定还会出现不必要的波折,咱们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刘勇点头,“放心吧,我会安排此事。”

  就这样,刘闯一早就来到神农堂。

  他并没有马上进入麋缳说的那家酒肆,而是走进神农堂,装作抓药的模样,暗中观察情况。

  一切都很正常,酒肆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都是些普通食客。

  刘闯在神农堂里买了两副金创药,看时间差不多,就拎着药包,装作无事的模样慢悠悠走进酒肆。

  麋缳还没有来!

  刘闯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一旦发生事情,这里可以迅速跳出窗子,沿着小巷逃离。

  他不是提防麋缳,而是担心其他变故。

  毕竟昨天晚上过来通知他的人,不是麋缳,而是小豆子。

  小豆子跟随麋缳多年,和当初那个差点把刘闯害死的麋家丫鬟芽儿差不多,算是麋家的老人。

  芽儿可以为了情郎,盗取麋府财货。

  那么小豆子……

  哪怕小豆子年仅十四岁,跟随麋缳也有四五年的时间,甚至和刘闯也很熟悉。但刘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坐在酒肆一隅。大约等了半个小时,麋缳的身影,出现在酒肆门口。

  只是,刘闯发现在麋缳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麋府家丁,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笨熊?”

  麋缳看到刘闯,露出一副惊喜模样。

  这一幕落入刘闯的眼中,心里面更感不安。

  如果不是发生变故,麋缳又何必这样演戏?她越是如此,刘闯就越是心神不宁。当然了,他脸上还是露出一副惊喜之色,站起来和麋缳招了招手,“三娘子,你怎么在这里,来吃碗蜜水?”

  麋缳扭头,和那两个家丁交代了两句,便迈步走进酒肆,坐在刘闯对面。

  “笨熊,出事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当麋缳单独面对刘闯的时候,才露出了一抹惶恐和焦虑之色,言语中更显得很不客气。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笨熊,你现在听我说,别说话。

  大兄要把我嫁给刘备作妾,而且刘备也同意了。

  他们准备在刘备从广陵返回下邳的时候,就操办此事。我大兄的脾气,你想来也清楚……虽说你现在出身不同,可是和刘备相比,还是有些差距。所以,大兄一定不会同意你我之间的事情。你若前去提亲,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别看大兄平日里很和蔼,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极其狠辣的人。这关系到他的前程,还有我麋家的未来,我敢肯定,他不会放过你。”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当刘闯听完麋缳这番话以后,还是免不了心头一震。

  “那怎么办?”

  这时候,有伙计送来蜜水,摆在麋缳面前。

  麋缳喝了一口蜜水,贝齿咬着朱唇,轻声道:“过几日,大兄要我随二兄去郯县。

  所以这两天,我出门不太方便,就算是出来,也会有人跟随。笨熊,你敢不敢冒一回险呢?”

  “你说!”

  “三天后,卯时。

  我会借口遛马,带珍珠出城。

  到时候,咱们在十里坡相会,而后逃离朐县……我可不想嫁给那个快要做我父亲的刘玄德。只是我敢肯定,一旦大兄发现,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咱们可能要面临大兄的追杀,甚至刘备也会派人拦截。笨熊,你要想清楚。如果咱们这样做的话,你便会有性命之忧。”

  麋缳的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好像是和刘闯谈笑。

  不过,从她的眸光中,却透出了一抹坚定决绝之色,更带着一丝期盼。

  她想知道,刘闯会怎么决定。

  笨熊会不会因此而退缩……

  只要刘闯露出半点犹豫之色,麋缳就会改变主意。

  当然了,她绝不会去嫁给刘备,但她却希望,刘闯能够毫不犹豫,这样才配得上她的付出。

  刘闯,笑了!

  “缳缳,你不负我,我绝不负你。

  三天之后,卯时十里坡,咱们不见不散……至于你大兄!到时候谁敢拦我,先问我宝刀是否答应。”

  言语间,没有流露出半点迟疑,更不见丝毫的犹豫。

  一股淡淡的杀气,充斥在话语中。

  麋缳顿时笑了,只是和之前相比,她此刻笑得,无比欢快。

  “那我走了。”

  “三娘子,你要小心。”

  “嗯,若有变故,我会让小豆子和你联络。

  而今家中,除了小豆子之外,很难有我相信之人。笨熊,你这两天也要多小心,莫露了破绽。”

  “我知道!”

  麋缳如释重负般,站起身,和刘闯笑着道别。

  目送麋缳背影远去,刘闯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格外难看。

  果然是出了岔子……正如麋缳所言,刘备现在羽翼初成,绝不是他一介平民可以相提并论。麋竺商人习性,会选择哪个?显而易见!若刘陶活着,麋竺必不敢生事,甚至会受宠若惊。问题是,刘陶已经过世十二年,颍川刘氏,更消失多年……麋竺,又怎可能会有忌惮?

  幸亏三娘子机警,把消息传递出来。

  如若不然,他冒冒失失跑去麋府,很可能会如同麋缳所说的那样,成为麋竺刀下的亡魂……

  只是这样一来,的确是要费些周折。

  麋家在东海郡实力强横,特别是在朐县,更可谓是一手遮天。

  如何才能避过麋家的耳目逃离出去?

  刘闯不由得眉头紧蹙……

  不过,三天时间,说不定也够了!

  依稀记得,吕布出兵夺取下邳,将张飞击溃,便是这一两日光景。若如此的话,刘备必然无暇顾及他,麋竺也会手忙脚乱。到那时候,徐州必然一片混乱,而沛县定然守卫松懈。

  过沛县,而后西行。

  只要过了沛县,就进入兖州治下,想来也就安全了……

  嗯,就这么做。

  马上回去,和叔父亥叔商量这件事,要有一个妥善安排才行。

  想到这里,刘闯也有些迫不及待,站起身来唤来伙计,会了帐,便匆匆离去。

  他前脚刚走,从窗外突然间闪出一个人来。

  伙计正在收拾东西,被那人吓了一跳,定睛看清楚后,他笑骂道:“张队率,怎地这般神秘?”

  那人脸色阴晴不定,听伙计开口,强笑了一声。

  “没事,路过这里而已,正要去衙门应卯……小八自去忙吧,莫要管我,我这就要走呢。”

  伙计答应一声,端着餐具走了。

  而那人则手扶窗栏,片刻之后,脸上闪露出一抹果决之色。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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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杀机四伏之火焚里闾(上)

  回到家,刘闯就看到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两个粗壮的汉子,抬着一口木箱从里面出来,看到刘闯,便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书箱里,装的是刘陶那些书籍。

  刘闯疑惑走进院子,管亥正从屋里走出来。

  “孟彦,你回来了!”

  “亥叔,你们这是做什么?”

  管亥笑道:“准备一下,把一些贵重物品先搬过去,集中在一起,也方便搬运。”

  刘闯立刻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裴绍他们已经同意虽自己前往颍川。若是在之前,他可能会非常高兴。但是现在,他怎么也无法兴奋起来,反而心中生出一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忧虑。

  “叔父在屋里吗?”

  “正在收拾灵位,准备一同搬走。”

  刘闯和管亥聊了两句,连忙跑进屋中。

  刘勇正小心翼翼把刘陶和司马氏的灵牌放进一个做工颇为精美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木箱子里。

  看到刘闯进来,他并没有理睬,而是把手中的活儿做完,把箱子合上。

  “孟彦,见到三娘子了?”

  “嗯。”

  “情况如何?”

  刘闯长出一口浊气,苦笑道:“不是太好。”

  “哦?”

  刘勇没有再追问,而是抱着箱子,示意刘闯到厢房里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刘闯立刻感觉到,昔日看上去有些拥挤的房间,似乎变得宽敞许多。屋子里一些贵重的杂物,显然都已经搬上了马车。刘勇把木箱子放在榻上,而后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大声喊道:“老管,我有点事情和孟彦说,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别来打搅!

  管亥在外面应了一嗓子,刘勇这才转身道:“说吧,到底是什么状况?”

  刘闯轻声把麋缳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刘勇听得很用心,末了轻轻点头。

  “既然三娘子这么说,那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三娘子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他是喜欢你喜欢的狠了。一个女儿家,有这样的决心,孟彦一定要珍惜才好,莫要辜负了三娘子这一番情意……不过这样也好,麋家虽然有些家产,可终究是商贾气太重。以后若真成了亲家,那麋竺麋芳未必能给你带来好,疏远了也无妨。

  对了,族谱可还在你身上?”

  刘闯连忙起身,从褥子下把族谱取出。

  刘勇打开箱子,结果族谱,小心翼翼放进去之后,复又把箱子锁好。

  他抬起头,看着刘闯道:“过一会儿我和你亥叔把这些东西都搬去盐水滩,晚上就不回来了。

  你看好门,有什么事情,明天我回来了再说。

  左右也就是三天时间,这几天你要多小心……三娘子说的不错,麋大公子看似温和,实则也是个狠辣之人。如果走漏了消息,他定然会找你麻烦。这里不是颍川,咱们还要多小心。”

  “叔父放心,我这几天会呆在家里,不会出门惹事。”

  见刘闯答应,刘勇也就放了心。

  虽然刘闯经过牢狱之灾后,性情大变,变得有时候连刘勇都感到陌生。但他却相信,刘闯绝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或许以前他懵懵懂懂,但恢复记忆之后,做事也就越发的谨慎。

  这时候,管亥过来,告诉刘勇马车已经装好。

  刘勇答应一声,抱着木箱子往外走,刘闯就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门。

  “孟彦,甲子剑暂且放在我这里,待出发时,再还给你。”

  管亥而今没有趁手兵器,刘闯干脆把甲子剑先交给他使用。反正在朐县县城里,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反倒是盐水滩那边混乱,万一和人发生了冲突,管亥少不得要与人搏杀。不过,管亥之前已经把甲子剑送给了刘闯。虽然这宝刀本就是他的兵器,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该说明白的事情,还是要说明白。

  在这一点上,管亥分的很清楚,以免和刘闯闹出什么误会。

  刘闯也就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勇牵着青骢马出门,翻身跨坐马背之上。

  “孟彦,你晚上在家,要多小心。”

  “我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看家,叔父放心就是。”

  那边,管亥也跨上一匹战马。

  他这匹马,远不如青骢马,更不能和刘闯的象龙相提并论。一匹很寻常的战马,是裴绍在盐水滩,通过牙人从下邳高价买来。徐州从来都不是产马之地,所以马匹的价格,也比普通战马要贵一些。似管亥这匹马,若是在冀州或者幽州并州那些城市,估计不会超过两金。

  可是在下邳,裴绍却花费了三金左右。

  如果换算成五铢钱,就是四万多钱,比之正常市价,要高出一倍。

  这里面有五铢钱贬值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徐州不产马,以至于价格远远高过北方。

  用裴绍的话说:“这已经很便宜了!

  这样一匹战马,如果是在江东地区,至少要在四金左右。”

  四金,近六万钱……南北地区的马价落差,就是如此惊人。

  管亥也上了马,两个从盐水滩赶来的手下跳上马车,和刘闯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驭车而走。

  刘闯在盐水滩学射,和裴绍等三十六人也混了一个脸熟。

  所以,他微笑着和那两人摆了摆手,目送刘闯等人离去,这才转身又回到院中。

  他站在院子里,环视左右,心里面突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受,甚至有些不舒服……这并不是他的情绪,而是这具身体所产生的异样感情。之前的刘闯,在这里住了近十年之久,早已经产生了感情。虽然那个刘闯已经不在了,可这份感情却无法抹去,深深刻印在这具身体中。

  刘闯叹了口气,拎起簸箕,铲了一簸箕的精料,放在象龙身前。

  当初刘勇说的一点都不假,这象龙的食量惊人,如果没有管亥的帮衬,恐怕根本无法养活它。

  刘闯伸出手,拍了拍象龙的大脑袋。

  象龙则抬起头,眸光中透出一丝疑惑之色。

  象龙的眼睛,和寻常的马匹不同……瞳生五色,流转妖异光彩。

  之所以为宝马良驹,便是因为它有着近乎人的灵觉。它可以感受到刘闯内心的茫然,于是放弃了眼前的草料,把脑袋塞进刘闯怀中,蹭了两下,而后打了个响鼻,令刘闯心情顿时好转许多。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

  那就见机行事……

  若一个小小的朐县就把他为难成这个样子,日后他又如何面对更广阔的天地,更凶恶的对手?

  想到这里,刘闯拍了拍象龙的脑袋,转身回到屋中。

  +++++++++++++++++++++++++++++++++++++++++++++++++++++++++++++++++

  不知不觉,天黑了。

  夜幕再一次将临,把朐县笼罩。

  一轮皎月当空,月光轻柔,洒在庭院里。

  刘闯吃了晚饭以后,便回到屋里。不知为什么,心里面总觉得有点不太安宁,于是又走出房间,把马鞍和马镫披挂在象龙身上。至于那马蹄铁,也已经为象龙钉好,只不过没有惊动朐县人,而是在盐水滩,找了一个铁匠打制完毕以后,偷偷为象龙钉上,并无外人知晓。

  一开始,象龙有些不适应。

  但经过这段时间,它也渐渐习惯了脚上的马掌。

  只是这马鞍却很少披挂,以至于当刘闯为它披挂妥当,象龙却感到很不舒服,在院子里不停打转。

  好一阵子的安抚之后,象龙总算是平静下来。

  刘闯没有把它拴在树上,而后让它在庭院中自由活动。

  看外面静悄悄的,刘闯搔搔头又回到屋中……多心了吧!这时候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抄起那杆盘龙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近二百斤重的盘龙枪,如今拿在手里已不太吃力。特别是在练成暴熊担山之后,用管亥的话说,刘闯已经到了养气的巅峰。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养气,进入炼神境界。只是这个过程,会非常缓慢。好在刘闯身边不缺药材,特别是麋缳送他那一盒参丸,更让他气血充盈,气力大增。

  刘勇说,这参丸虽然不能帮助他马上突破炼神境界,但是却可以为日后打下更为坚实基础。

  气血足,气力生。

  可惜,麋缳只偷来了一盒参丸,早已经服用殆尽。

  如果能持续服用,按照刘勇的说法,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当刘闯的气血积蓄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达到炼神的水准。

  至于这炼神的水准究竟是个怎样的状态?

  刘勇也给出了答案。

  气随心走,力由骨生,或举轻若重,或举重若轻,轻重随心,不拘一格。

  而更重要的,则是在炼神之后可以继续威势……这个‘势’很难用言语解释清楚。不过刘闯大体上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似关云长诛文丑斩颜良;似张翼德喝断当阳桥。

  似小霸王孙策狮儿不可与之争锋;似吕奉先傲绝天下,无人可当。

  似赵云长坂坡前七进七出;似典韦宛城战死,犹自令贼兵不敢靠前……

  所有这一切,全在于一个‘势’。

  当你没有达到炼神境界的时候,根本不会明白,这个‘势’蕴含什么意思。

  刘闯轻抚盘龙枪,好像抚摸情人的肌肤。

  良久,他轻声一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这盘龙枪大放光彩……

  把盘龙枪放好,刘闯便进了厢房。天气炎热,他和衣而卧,倒在榻上,不知不觉间便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好香甜。

  刘闯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间心中一阵悸动,令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蓦地翻身坐起,就听到屋外传来象龙嘶鸣……象龙平时很安静,若非有事,绝不会这么嘶鸣。

  刘闯忙披衣站起,快步走出房门。

  出门的时候,他顺手抄起盘龙枪,而后向外张望,就见象龙显得有些焦躁,正围着院子奔跑。

  刘闯连忙过去,一把拢住了象龙的缰绳,象龙这才平静下来。

  不知何时,朐县起了风!

  天边飘来一片乌云,将皎月遮掩。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刘闯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脑海中突然间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心里顿时更感几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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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杀机四伏之火焚里闾(下)

  风声,呼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暴风雨到来之前的气息。

  刘闯把盘龙枪靠在门廊上,回屋迅速把兕皮甲披挂在身上。

  几道黑影,从低矮的院墙外翻进来。那几人才一落地,就见象龙长嘶一声,便凶狠扑来。

  为首一人刚站稳身形,象龙就到了他跟前。

  就见象龙也不停顿,巨大的身体猛然一横,狠狠撞在那人身上。

  来人被象龙撞击,身子一下子飞出去,蓬的摔在树干上,口中喷出一口血,顿时气绝身亡。

  其余几人,看到这情况一惊,仓啷拔出宝剑,便朝象龙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如同巨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大胆毛贼,休伤象龙,看枪。”

  刘闯一出门,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围着象龙,顿时大怒。他抄起盘龙枪,垫步腾空而起,一枪刺出。

  那大枪破空,发出‘嗡’的一声鸣响。

  一名贼人忙拔剑相迎,就听铛的一声响,枪剑交集,那宝剑被大枪一下子崩开,盘龙枪夹带万钧之力,噗的一声便扎进了那黑衣人的胸口。枪头从黑衣人的后心透出……刘闯脸上杀机盎然,丝毫没有平日里那份敦厚模样,

  眸现双瞳,两手一合阴阳把,扑棱便把那黑衣人甩出去。

  “什么人,来此送死。”

  三个黑衣人被刘闯这如同雷霆般的一枪吓了一跳,

  不过马上回过神来。

  相互对视一眼,三人也不说话,挥剑就向刘闯扑来。

  刘闯脸上闪过一抹狞戾,大枪翻飞舞动,就听三声惨叫,瞬间把三个黑衣人刺翻在血泊中。

  也就在这时候,院子外突然间亮起火光。

  刘闯连忙闪身跳到门廊上,举目向外眺望。

  数十支火把在院外闪动,百余家丁打扮的人,在一个青年的率领下,已经把刘家小院围住。

  “麋沅,你想干什么?”

  刘闯一眼认出,那为首的青年,正是麋涉的弟弟,麋沅。

  火光中,麋沅身披?袖铠,胯下马掌中一口大刀,看上去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也难怪麋沅如此,他对刘闯的印象,从来都不是太好。

  和麋涉的低调不一样,麋沅是个极其飞扬跋扈的青年……加之麋芳对他也很看重,更让他有些忘乎所以。麋沅一直想不明白,朐县虽小,但也有不少俊彦。三娘子从小喜欢和刘闯一起玩耍,对其他人大都不假颜色。偏偏刘闯是个平民,而且以前又是个胆小如鼠的性子。

  麋沅就是不懂,三娘子看上刘闯哪一点?

  前次朐县之战,刘闯叔侄是大展神威,就连张飞对刘勇也赞不绝口。

  而麋沅呢?

  被阙霸带着一帮子人打得重伤,若非麋芳请来医生为他诊治,至少要落个残疾。一边是在床上养伤,一边是春风得意,让麋沅更加不快。今晚,他突然得到麋竺的命令,要他率人前来围杀刘闯。虽然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但是能杀了刘闯,麋沅就会感到很开心。

  “刘闯,你做的好事!”

  “我做了什么?”

  麋沅手中大刀遥指刘闯,厉声喝道:“我家两位老爷对你这贱种素来看重,当初你叔父带你投奔朐县,也是老太公心好,收留你叔侄二人。可你叔侄却不思报答,反而恩将仇报……刘闯,大老爷有命,今日要取你人头。若聪明的,就乖乖就缚,否则你家二爷这口刀可不认人。”

  刘闯心里一咯噔,顿时紧张起来。

  麋竺要杀我?为什么!

  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麋竺……如果有的话,那恐怕就是麋缳的事情。

  刘闯不太清楚,麋竺如何知道他和麋缳的事情,但既然事情已经出来,那他也就不会退缩。

  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盘龙枪。

  麋沅,还有那些个家丁,并不足以让他感到恐惧。

  他现在担心的,就只有麋缳……麋竺既然下令要取他性命,也就是说,麋缳那边遇到了麻烦。

  看着院外的麋家家丁,刘闯知道,今晚少不得要有一场恶战。

  沉吟片刻,他突然道:“麋沅,你等一下,我这就出来。”

  听了刘闯的话,麋沅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什么暴熊,说到底,还是一个胆小鬼。

  你看,我就那么一恐吓,他就害怕了……

  “传我命令,等这厮一出门,大家就一拥而上,把他乱刀砍死。”麋沅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大老爷有令,要死不要生。那个取了刘闯的人头,大老爷那边必有重赏。”

  一干家丁闻听,顿时兴奋了!

  麋竺出手阔绰,那是出了名的……

  哪怕明知道刘闯厉害,可重赏之下,一干家丁还是忘记了恐惧。

  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而已,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杀不得他一个吗?于是乎,麋家家丁,一个个跃跃欲试。

  麋沅之所以这么张狂,也有原因。

  他打听过,刘勇和管亥下午离开朐县,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也就是说,而今只有刘闯一个人在家……他再厉害又如何?纵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如果刘勇和管亥在,麋沅必然不会这么张狂。

  更何况,二老爷已经命麋涉率五百僮客前往盐水滩,更联合了盐水滩一干亡命之徒,准备围杀刘勇管亥等人。双管齐下,麋沅自然不会有任何担心。不过,他还是提了小心,毕竟此前刘闯展露过他的勇武,万一这家伙狗急跳墙,麋沅还真就没什么把握,能赢得了刘闯。

  他勒马后退两步,一干家丁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忽听家丁传来一声惊呼,“那房子怎么着了?”

  原来,刘家的房舍,突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刘家的住宅,并不是那种泥瓦房,而是夯土加上茅草,用糯米水搅拌之后建成。屋顶更扑了厚厚的白色茅草,火一点就着。而此时风很大,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刘家房舍一下子就燃烧起来。

  就在麋沅感到迷惑不解的时候,就听院子里传来一声马嘶。

  紧跟着,就见一匹神骏异常的汗血宝马,隔着近一米半的院墙,竟一跃而出,犹如神龙出海。

  麋家家丁猝不及防,被这突然间窜出来的战马吓了一跳。

  “麋沅,想要杀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刘闯跨坐在象龙背上,手擎盘龙枪。当象龙马跃出院墙之后,大枪在他手中一振,扑棱棱就是一招蛟龙出海,一抹残影掠过,站在最前面的家丁,便被盘龙枪透胸而入,当场气绝。

  刘闯两膀一用力,把那家丁的尸体一下子双飞出去。

  “挡我者死!”

  他大吼一声,犹如巨雷炸响。

  象龙马旋即发出长嘶,一人一马便杀入人群。

  “拦住他,休走了刘闯。”

  麋沅大吃一惊,连忙挥刀指挥,命令家丁冲上去。

  刘闯这时候,已经发了狠。两个月前,他曾经和这些人并肩作战,而今却要刀兵相向……不过,他并无任何愧疚之心,心中充斥着一股子狂暴杀意。这感觉,就好像前世那个夜晚,他夜入仇人家中,把对方一家满门杀害。三娘子,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否则的话,我要麋家为你陪葬。

  看着蜂拥而来的麋家家丁,刘闯大枪翻飞。

  二百斤重的盘龙枪舞动,就好像是阎罗王手里的追魂帖一样,真个是沾着就亡,挨着就死。

  那些个麋家家丁,平日里对付些普通人还成,要对付刘闯,显然不是对手。

  刘闯一人一马杀入人群,大枪舞动,就见血肉横飞。

  枪影重重,罡风呼啸。

  有那几个自恃武艺高强的上前阻拦,但却瞬间被刘闯斩杀。

  麋沅这时候,有点怕了!

  他是真没有见过刘闯发狠,基本上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打死也不相信,昔日那个胆小鬼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绝世高手。可他现在看到了,也证实了,心里面顿时一阵阵发慌。

  可麋竺有命,麋沅不敢逃走。

  麋竺的脾气他很清楚,别看平时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可一旦翻脸,绝对是六亲不认。

  想到这里,麋沅一咬牙,催马轮刀就上。

  “刘闯,拿命来。”

  他厉声喊喝,眨眼间便到了刘闯跟前。

  刘闯这时候,正好一枪挑翻一个麋家家丁,大枪探出,来不及收回,就见麋沅轮刀便推过来。

  他在马上一哈腰,低头躲过。

  二马错蹬的一刹那,象龙突然间跨步横身一撞,狠狠撞在麋沅的坐骑上。

  麋沅那匹马不差,但是比之象龙,却有天壤之别。战马被象龙撞了一个趔趄,麋沅在马上险些掉下去。他连忙双腿夹紧了马腹,刚想要稳住战马,哪知道刘闯在马上一伸手,蓬的就攫住了麋沅的腰带。

  “过来!”

  随着刘闯一声大喝,麋沅被他生生从马上拎起来,架在马背上。

  麋沅刚想要挣扎,刘闯抬手一记手刀,便劈在了麋沅的脖子上……麋沅,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昏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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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飞熊降世(上)求推荐票!

  麋府中阁,灯火通明。

  麋竺坐在灯下,手捻胡须,正捧着一部尚书读得津津有味。

  中阁大堂里,除了麋竺之外,还坐着一个人。只是他看上去很紧张,虽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但一会儿扭动一下,一会儿扭动一下,每一个动作,莫不显示出他内心中的惶恐和不安。

  如果刘闯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个人,正是**。

  麋竺似乎心无旁骛,捧着书卷,不时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激赏之色,口中更不时发出‘啧啧’声音。

  而**则坐立不安,紧张看着麋竺。

  “张队率,我记得你和刘家,关系不错。

  前些日子,羽山贼作乱时,你第一个站出来,带着巡兵离开……据我所知,在此之前,你一直对朱亥执弟子之礼。按道理说,你不应该出卖他们,怎么这一次,却跑来我这里告密呢?”

  就在**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麋竺突然放下书,目光清冽,看向**。

  “啊!”

  麋竺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没能反应过来,随后更是面红耳赤。

  不过,他早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问话,所以很快就平静下来。沉默一下,他抬起头向麋竺看去。

  “我虽与朱贼曹学艺,但并未获得真传。

  朱贼曹眼中,只有刘闯那个胆小鬼,从未把我放在眼中。我自问资质不逊色那个刘闯,可他却从未正眼看过我。前次我甚至不惜弃了前程,愿意随他归隐,可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他看重。

  孟彦,孟彦,孟彦……

  他眼睛里,只有刘闯一人,根本不会在意我为他做出什么样的付出。

  既然他不把我当作弟子,我又何必再把他看作老师?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朱亥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必对他忠心耿耿。小时候曾听先生说过一句话:天下熙熙为利而去,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而今业已及冠,若再不把握机遇,就只能终老朐县。

  大老爷乃徐州名士,更为我东海翘楚。想来也知道我的事情……我张家在朐县,也算小有名望。可我不过旁支庶出,根本不得家族看重。我不甘心如此蹉跎一世,大丈夫生于世上,当有所作为。故而今日前来投奔大老爷,为日后谋划,更想要在刘使君面前,求进身之阶,还望大老爷成全。”

  一开始,**说的吞吞吐吐。

  但随着他放开心情,言语也就变得流利许多,甚至是出口成章。

  麋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看着**连连点头。

  这厮,是个真小人!

  出卖朋友,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确是个人物。我而今在刘使君帐下效力,身边也的确是缺少可用之人。这家伙能识文断字,倒也可以做个帮手。在我手中,他也休想折腾出花样。

  “**,可有表字?”

  “尚未得字。”

  麋竺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赠你一表字如何?”

  **大喜,连忙起身道:“多谢大老爷赐字。”

  麋家在朐县的实力,远非张家可以相比。而且张家也没什么出众人才,更不能和麋家相提并论。麋竺这一番话,也表明了招揽之意。**日间在偶然机会下,听到刘闯和麋缳的谈话,不惜出卖刘闯朱亥,为的不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有麋竺支持,**日后前程自然光明。

  麋竺想了想,沉声道:“诗曰: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就叫公美,以为如何?”

  这是《诗·小雅·白华》中的诗句。

  **虽识文断字,但是却没有读过《诗》,自然也就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不过麋竺赐字,也代表着把他视为心腹。**求得便是这么一个机会,连忙起身拜倒在地上,向麋竺道谢。

  “大老爷,出事了!”

  门外,传来一个惶急声音。

  麋竺自然听得出,说话的人乃是他心腹,麋泽。

  “公美,且在这里稍候,我马上回来。”

  麋竺起身走出中阁,片刻后回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和蔼之色,阴沉沉的,好像滴水一样。

  **忙道:“大老爷,可是剿杀朱亥不利?”

  麋竺摇摇头,沉声道:“盐水滩那边,我派麋涉领五百人剿杀朱亥刘勇,问题应该不大。我只是有些吃惊,以麋沅的本领,带了一百五十人去捉拿刘闯,竟被他逃走,甚至还擒下了麋沅。

  这厮,竟如此剽悍?”

  **嘴角一撇,沉声道:“大老爷,非是**背后说人坏话……麋沅虽是二老爷心腹,但说起本事,远不如麋涉厉害。此人也就是会些把式,不足以抵挡刘闯。大老爷久不在家,所以不太清楚那刘闯。之前这厮被人陷害,也不知怎地就性情大变……他以前胆小,但手上并不弱。非是我自夸,若真个火拼,这朐县城中,恐怕除了刘勇和朱亥,没有人是他对手。”

  “那你呢?”

  见**侃侃而谈,麋竺突然来了兴致。

  **道:“若单打独斗,十个**非刘闯对手。

  但若真要杀他,**倒是愿意请命,将此獠人头献于大老爷面前。”

  “那你需要多少人?”

  “请大老爷与我三百人足矣……同时,封锁城门,全城设卡。只要发现刘闯踪迹,就击鼓为号。**愿与大老爷立下军令状,刘闯他绝活不到天亮……不知大老爷可愿信**一回?”

  麋竺闻听,哈哈大笑。

  “**,我既然问你这些,自然信你有此手段。”

  他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我府中尚有八百僮客,就一并交给你来指挥,务必要将那刘闯斩杀。”

  “喏!”

  **拱手领命,大步流星而去。

  麋竺在中阁踱步,片刻后沉声道:“麋泽!”

  “大老爷有何吩咐?”

  “你立刻带人去城外田庄,不必问三娘子态度,就算是给我绑,也要让她上车,连夜赶奔郯县。此外,田庄内三百僮客,还有十车彩礼,也都一并带上。到郯县后,与子方说明就是。”

  麋涉听罢,领命而去。

  麋竺则轻轻拍了拍头,坐下来长出一口气。

  突然,他冷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道:“区区鄙夫,也敢张狂……哼,这朐县不管怎样,也轮不到你一个鄙夫猖狂!”

  ++++++++++++++++++++++++++++++++++++++++++++++++++++++++++++++

  象龙在秦东门大街上急行,铁蹄声阵阵。

  朐县百姓,更是感到万分紧张。

  之前和羽山贼一战才过去不多久,刚恢复了平静,又突然间全城宵禁。

  里闾烈焰熊熊,令人们感到非常担心。没听说有战事啊?怎么突然间,又打起来了呢?

  一时间,人们关门闭窗,在屋内提心吊胆。

  身后的追兵,已经没了声息,刘闯突然勒住缰绳。

  象龙长嘶一声,四蹄稳稳落地。刘闯坐在马背上,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这个时候,城门已经落锁,又该从哪里出城?他看了一眼马背上的麋沅,眉头一蹙,一下子将他从马背上掀下来。

  蓬的一声,麋沅摔落在地,昏沉沉睁开眼。

  “说,麋竺是如何知我计划?”

  盘龙枪冰冷的枪锋,抵在麋沅的脖子上,令麋沅顿时清醒过来。

  “刘闯,你敢无礼!”

  话未说完,麋沅只觉肩膀一疼。盘龙枪毫不犹豫的刺入他的肩膀,把他生生钉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麋沅发出一声惨叫。他瞪大眼睛,露出骇然之色,看着刘闯,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再问你一回,麋竺为何要杀我。”

  “大老爷听说你要带三娘子私奔,所以非常恼怒,于是命我前来杀你。”

  别看麋沅平日里做出一副强硬姿态,可是却受不得半点痛。大枪刺透他肩膀,让他再也不敢硬气,连忙开口道:“大熊,非是我要杀你,乃大老爷差遣。看在昔日情分上,饶我一命。”

  “是何人告密。”

  刘闯厉声喝道。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傍晚时,大老爷命人送三娘子去城外田庄,还让我兄长率五百锐士,前往盐水滩剿杀你叔父和朱贼曹。我只奉命杀你,其余事情,我真的是不清楚啊。”

  看样子,这家伙是真不知道。

  刘闯眼睛一眯,抬起大枪。

  “多谢孟彦不杀之恩,多谢孟彦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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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飞熊降世(下)

  麋沅总算是松了口气,看刘闯这意思,分明是要放过他。想想也是,他和刘闯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很对付,可也没有太多仇恨。以他对刘闯的了解,这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已经认怂了,想必刘闯也没有必要对他赶尽杀绝。不过,等过了这一次,我定要杀你……

  对心高气傲的麋沅而言,被刘闯擒拿,绝对是一件耻辱。

  他心里暗自发誓,早晚要取刘闯性命。

  不过,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麋沅只觉后心一痛,低头看时,却见自己胸前,出现了一支血淋淋的枪刃。盘龙枪从他后心直接透体而出,麋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既然要杀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刘闯森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麋沅,下辈子记得,千万别和我作对。”

  盘龙枪拔出,麋沅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支撑,噗通便倒在地上。

  刘闯看着那犹自抽搐不停的尸体,叹了一口气,拨马就走。

  他依稀记得,张承曾经对他说过一件事:朐县之战那天晚上,张承带着张超等人,是从城北逃脱。

  “城北水门,有一处城墙因年久失修,在年初是坍塌。

  不过并没有太多人留意,县衙那边没有修缮。那坍塌处,大约有一丈多高,城下就是游水……”

  刘闯当时也就是那么一听,并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在此时,他却突然想起了张承的话……既然四门紧闭,那就只有从那里出城。只是刘闯不敢确定,城外游水有多宽。但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就只能冒险,从那个地方逃离朐县。

  想到这里,刘闯拨马就走。

  就在这时侯,长街尽头忽然间灯火通明。

  一队人马在长街尽头出现,看人数,大约有几百人。

  为首一个,远远就喊叫起来,“前面可是孟彦兄弟?”

  刘闯举目观瞧,认出来人的身份。

  “**?”

  他心中疑惑,横枪在胸前,看着**向他逼近。

  “孟彦兄弟别怕,我来助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见**越来越近,在距离刘闯还有二三十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跨坐一匹战马,披着一件筩袖铠,掌中一口缳首刀,气喘吁吁道:“我听说麋家大老爷要对你不利,所以前来查探。孟彦兄弟,你没事儿吧……这好端端,你怎么得罪了麋家大老爷?”

  刘闯眉头一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只不过,**以前对他一直表现出了善意,让他也不会沉默。

  “我也不太清楚,麋家大老爷为什么要杀我。

  **,你也要杀我不成?”

  **大笑一声,“孟彦兄弟,你说笑了,我好端端为何要杀你?

  只是听说麋家大老爷要对你不利,所以特来助你逃命……孟彦兄弟,而今县尊得大老爷之命,已关闭了城门。你想要从这里逃走,恐怕是非常困难。我听说,麋家大老爷已调派人手,发誓要取你性命。不如这样,你随我来,我设法助你出城,权作是报答朱贼曹昔日爱护。”

  “你要助我出城?”

  刘闯愣了一下,胖乎乎的脸上,流露出感激之色。

  “你我也算多年兄弟,我不帮你,又能帮谁?”

  **说着,拨马往回走,“孟彦兄弟,随我来……”

  可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急促蹄声。

  **下意识回头看,就见刘闯手持盘龙枪,正恶狠狠向他扑来。

  “孟彦兄弟,你干什么?”

  **吓了一跳,忙拨马回身,举刀相迎。

  刀枪交击,铛的一声脆响,**被盘龙枪震得手臂发麻,虎口迸裂。他在马上闪身躲过刘闯的大枪,大声道:“孟彦兄弟,我是来帮你。”

  “帮着麋竺,取我性命吗?”

  刘闯恶狠狠骂道:“你**一家老小都在朐县,为何冒如此大风险助我?难道就不怕牵累家人?

  你既然来助我,为何你手下没有一张熟悉面孔……还有你这匹马的臀部,为何会有麋家马场标记?**,莫非想要欺我不懂事吗?”

  五大三粗的刘闯,突然间有如此缜密心思,让**大吃一惊。

  此前,刘闯展现出了强绝武艺,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和麋竺想的一样,刘闯不过是个莽夫。所以,**在麋竺面前直言不讳:若论搏杀,刘闯杀我十个;但要杀刘闯,却非难事。

  可到头来,还是被刘闯看出了破绽!

  刘闯枪疾马快,几个回合便杀得**手忙脚乱。

  “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原以为能抵挡几下,可是……他连忙大声喊喝,在他身后的兵卒,一声呐喊,将刘闯团团包围。

  这些个兵卒,并非朐县巡兵,大多是麋府僮客。

  所谓僮客,自然有些本领,否则又如何在别人府上白吃白喝?刘闯眼见对方蜂拥而上,却没有半点惧色。大枪上下翻飞,呼呼作响。象龙马长嘶不止,就好像是一头下山的猛虎……刘闯心知,这种时候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故而大枪使足了气力,几乎是挨着就死,沾着就亡。

  僮客们刚开始还显得非常勇猛,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连连后退。

  这刘闯势大力沉,马前几乎无一合之敌。

  **脸色发白,挥刀指挥人手阻拦刘闯,同时更不停呼喊,命人擂响战鼓,吹响号角,召唤人手。

  麋竺给了**八百人,不过**并没有全部带在身边。

  朐县那么大,他也不清楚刘闯会走那条路,故而把兵马分成四队,在城中设立了关卡。他自领一支人马,在城中搜索。原以为可以把刘闯引到陷阱中伏击,哪知道被刘闯一眼看破。

  **感觉有些怕了……

  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该上前围杀,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鼓声,轰响;号角声,长鸣!

  远处,人声鼎沸,麋家僮客以及朐县巡兵,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刘闯心知这样子下去,他很难杀出重围。人越多,就越危险……与其在这里厮杀,倒不如赶快逃离?

  想到这里,他也不恋战。

  盘龙枪夜战八方,只见大枪翻飞,枪影闪动。

  十几个僮客被瞬间斩杀长街上,刘闯纵马向前冲,从人群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朝城北方向逃走。

  “休走了刘闯!”

  麋家僮客齐声喊喝,在后面紧追不舍。

  刘闯也不回头,拖枪而行。

  象龙在长街上飞驰掠过,很快就来到城北处,张承所说的那个缺口。

  城墙,大约有两米多高,城外流水声潺潺。

  刘闯看了一下城墙高度,又推测了一下城外游水的宽度,不由得眉头一蹙。他左右观看,就见在距离城墙不远处,有一个大约两米左右的土包。他想了想,纵马冲上土包,在象龙背上站起来,举目观瞧。看不太真切,约摸着有四五米左右的宽度。若再加上城墙,差不多近七米左右。刘闯眉头紧蹙,有些拿不定主意。七米的距离,象龙是否能够跳跃过去呢?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已由不得刘闯再多做考虑。

  昔日,刘玄德跃马檀溪,那檀溪有三丈宽。而今……象龙比之那的卢马,似乎毫不逊色。

  只是刘闯的体重,再加上盘龙枪……

  刘闯深吸一口气,拨马往回走了十几步,而后看着那残破的城墙,心里一横,催马就冲过去。

  土包没有城墙的高度,但是紧挨着城墙。

  东汉时的城墙,大都是是用夯土筑城,故而坍塌之后,夯土堆积成山。

  这土包应该就是坍塌后残留的夯土形成,象龙马不断加速,眼见着就要到土包边上,猛然一声长嘶,腾空跃起。

  刘闯匍匐在马背上,感受象龙在空中飞行的距离。

  当象龙身体越过城墙,城墙下的河水已经能看得清清楚楚……六米,至少有六米的宽度。而依照象龙现在腾空的距离,估计到四五米就会跌入水中。刘闯在朐县生活多年,自然清楚这游水是个什么状况。河底全都是淤泥,一旦跌进去,就会被淤泥陷进去,休想跑出来。

  盘龙枪,呼的直刺在城墙上,刘闯大吼一声,双腿夹住象龙的腹部,腰部用力,借着盘龙枪的韧劲儿猛然长身而起。象龙似乎也觉察到不妙,在越过城墙的一刹那,后蹄狠狠踹在墙头。

  就听轰隆一声,两米多高的城墙,再次轰然倒塌。

  而象龙更借着两股力量在空中硬生生向上拔起几厘米的高度,四蹄在空中踏步而行,蓬的一声,落在游水对岸。

  城里的追兵,被这一幕吓呆了!

  **更是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

  “**小儿,你与我等着,早晚我定取你狗命,以报今日之恨。”

  刘闯的咆哮声,从游水对岸传来。

  接着火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刘闯端坐象龙马背上,盘龙大枪遥指朐县。

  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该死,我莫非做错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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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君不负妾,妾不负君(上)

  龙马者,天地之精,其为形也……圣人在位,负图出于孟河之中焉。

  伏羲氏有天下,龙马负图出于河……

  在中国历史当中,最为著名的龙马,便是那匹负河图洛书,献于三皇之一伏羲氏的龙马。

  故而,在中国神话传说里,龙马也代表着圣贤。

  象龙腾空而起,在空中只是短暂行走,却足以让所有人感到目瞪口呆。

  而坐在象龙身上的刘闯,更一枪震塌了朐县城墙,留下一段难以言述的神话传说。

  说实话,朐县城墙坍塌,故而有刘闯和象龙的因素在里面,可更多的还是因为城墙年久失修,加之游水流淌城下,使得城墙根基早已经松动。不过,在朐县人看来,这正是一种神迹。

  刘闯跃城而出,为朐县留下一段传说,便飘然而去。

  可是在朐县,刘闯这一跃,却引发出巨大变故。

  麋竺本来已成竹在胸,哪知道却得到龙马负刘闯跃城而走的消息,一时间也呆坐着,半晌说不出话。

  **匍匐在地,吓得不敢出声。

  许久,麋竺长身而起,清雅面容上露出狰狞之色,“此飞熊降世之兆,实非我大汉之福。

  今刘使君与袁术决战在即,绝不容此等妖孽横行。传我命令,杀刘闯者,可得千金……若此子不除,必将成我徐州心腹之患。**,你立刻通知黄县尊,请他协助出兵,定要除掉刘闯。”

  “喏!”

  **连忙应命,大步流星离去。

  中阁中,只留下麋竺一人,负手立于**。

  火光摇曳,照映麋竺脸色阴晴不定。许久,他长出一口气,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今乃我麋家崛起之良机,谁敢阻拦我麋家崛起,莫说是什么飞熊?就算赤帝重生,我也绝不放过。”

  赤帝,即刘邦。

  昔有高祖斩蛇起义,路径砀山,见一妇人哭泣,于是上前询问。

  妇人说:“我儿本为白帝,为赤帝所杀,故而哭泣。”

  此前,刘邦曾斩杀一条白蛇,于是就有了赤帝之说。麋竺不同于那些世家大族,能挑三拣四,可以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只是一个商贾出身的土豪,也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力。

  所以,当他选择了刘备之后,就等于上了贼船。

  刘备如果输了,麋家必然会面临威胁,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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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闯跃城而出,催马狂奔。

  象龙在黑夜中犹如一道闪电,绕朐县而走,直奔盐水滩。

  麋竺既然决定要赶尽杀绝,刘勇管亥他们毫无防备,弄不好就会出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赶去盐水滩是否来得及,可不管怎样,他必须过去。即便是死,也要和刘勇他们死在一处。

  跑了大约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

  象龙有些顶不住了,速度渐渐放缓。

  朐县县城已远远抛在了身后,看不到踪影……刘闯估摸了一下,这时候麋竺应该已经得到消息,甚至有可能备齐了兵马,准备出兵追击。时间还来得及,就再赶一程,与叔父汇合。

  “象龙象龙,我知道你很累……不过这时候,咱们休息不得,必须要尽快和叔父汇合。

  辛苦一下,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一定为你找个靓马来做媳妇……呵呵,走吧,咱们再赶一程。”

  也不知道象龙是否听明白了刘闯的这番话,仰天一声长嘶,再次撒蹄狂奔。

  前方,就是朐山。

  在夜色中,朐山犹如一头匍匐在东海畔的巨兽。绕过朐山,沿官道而行,一个小时内,就可以抵达盐水滩。刘闯心急如焚,不停催促象龙加快速度。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却让他更感焦虑。

  希聿聿!

  象龙突然间一声长嘶,前蹄抬起,长身而立。

  猝不及防的刘闯,险些被象龙掀下马背。他连忙夹住马肚子,双手压住象龙的身子,总算让象龙平静下来。

  “前面,可是孟彦!”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令刘闯一怔。

  从山坡上闪出一个黑影,风驰电掣般冲下山,来到刘闯面前。

  “亥叔?”

  刘闯听出是管亥的声音,不由得惊喜异常。

  来人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燃起,火光中,管亥那副熟悉的面孔,便映入刘闯的眼帘。看清楚是刘闯,管亥显得也非常激动,从马上跳下来,快走几步,惊喜道:“孟彦,我们正要入城找你,没想到……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害吧。大刘快要急死了,恨不得杀入朐县城中救你。”

  火折子微弱的光亮照映下,管亥浑身是血,脸上还沾着斑斑血迹。看得出,他刚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搏杀。

  “亥叔,叔父在哪里?”

  刘闯也连忙下马,快步上前。

  看到管亥,这心里面总算是有底了……只是不清楚,管亥他们是如何逃过麋竺的设计。

  话音未落,马蹄声响。

  一匹青骢马从山林中飞驰而出,刘勇坐在马背上,离着老远就大声叫嚷:“孟彦,孟彦你没事儿吧。”

  刘勇来到刘闯身前,不等青骢马停下,便纵身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把抱住刘闯。

  “孟彦,你可好吗?有没有受伤?”

  那双铁臂犹如铁钳,饶是刘闯神力惊人,也无法从刘勇怀中挣脱。

  好半晌,刘勇放开刘闯,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这时候,从山林中陆陆续续走出来三十多个人……常胜,裴炜都在。不过最让刘闯吃惊的,莫过于看到了黄劭、张承、张超和李伦等人。这些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一点上,看上去颇为狼狈。

  刘闯轻声道:“叔父,张承他们怎么在这里?”

  “若非黄先生和张承报信,这次我们可真就危险了。”

  “哦?”

  刘闯还是一脸疑惑,不过不等他开口,黄劭上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孟彦兄弟逃出来了,朐县暂且不去理睬。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我估计那麋子仲绝不会善罢甘休。”

  “去哪里?”

  刘闯忍不住问道。

  管亥道:“据此二十里,就是十里坡。

  那里有一处密林,林中还有一座山神庙,就连当地人也不太熟悉。咱们先去十里坡歇脚,而后再做打算。”

  刘勇连连点头,“老管这话说的在理,咱们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再慢慢诉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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