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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衍生] 【战舰少女/苍青幻影同人 花海的彼岸】作者:Sanada Masay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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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舰少女/苍青幻影同人 花海的彼岸】作者:Sanada Masayuki

作者:Sanada Masayuki
字数:86293


             第一部分花落又开

  海洋。

  一望无际的,似乎能绵延到无尽边缘的海洋。

  我立在海面上,就如立在平地上一般。

  「呼……呼……」

  奔跑,前进。身体机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已经发出来告警讯号,肺部正在抗
议这剧烈的运动。

  无边无际,无尽无涯。似乎,永远看不到陆地的彼端,也永远走不出这篇泛
着波纹的深海。

  突然,极其突兀地,海面上仿佛飘着一朵艳丽的花。鲜艳的红色,在我那已
经被深海刷蓝的眼中,格外醒目。

  不知道是玫瑰呢,还是杜鹃呢。无所谓,有花就意味着陆地在附近,这个念
头是我最先想到的。

  拼劲全力地向着前方追赶着,至少,将那朵鲜花从这黑暗的深海中挽救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够不到啊!」

  即使已经用尽全力,和花朵的距离却依旧那么遥远,似乎因为海浪的缘故,
根本就没有缩短过。

  天空暗了下来,一声闷响打破了平静的海平面。

  「雷暴,还是狂风……不,我还没……」

  巨浪随着狂风分沓而至,如山般的浪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那朵象征着
陆地与希望的花瓣,早已在海浪中寻觅不得。

  「不……这不是真的,等一下……」

  恐怖的声音伴随着狂风骤雨飘散而来。邪恶的狞笑,凶暴的咆哮——已经历
经过战场的我大致分辨出,这些都是那些深海舰队发出的声音。纵使我合上耳朵,
这声音却仿佛回荡在我脑内一般,如针刺般折磨着我已经脆弱的神经。

  「呼……呼……」

  掀起了被子,尽量找回自己的感受。

  视线逐渐清晰了。眼前的场景是我自己的房间。素雅却显得非常大的单人床,
正对着床铺的苍白色衣柜,一侧似乎未来的及在睡前关闭的终端计算机,一侧书
架上堆积如山的旧书籍,以及简单地留出来作为交谈空间的小桌子以及木椅,这
就是房间的全貌。

  作为星南镇守府官居少将的统领,这房间似乎稍显寒碜了些。但至少对我来
说,这已经足够了。

  将休眠的终端机开启,右下角的时间是早晨的七点零五分,在常人看来是相
当早的时间。实际上在镇守府也是如此:日常的工作、训练和整备基本都会在八
点半开始,多数人的起床时间则基本在七点半以后。

  虽说是起来了,但是头脑却依旧混混沌沌地毫不自省的样子。我匆匆地从柔
软的床垫上起身,朦朦胧胧地换上拖鞋,到洗手间勉强冲洗了一下,换上合适的
衣装——白色的海军制服。虽然说其实现在是可以随意一些的时间,但是我还是
习惯稍微正经一点,尤其是在整座镇守府的主力战斗人员都是作为女性的舰娘面
前。

  而接下来的事情是发生在我将自己房间的合金门验证了自己的身份讯息开了
锁,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的时候。

  「早上好,主人,希望今天也是顺利的一天。」

  「啊哦……」

  温和的,如银铃般的问候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让我忍不住稍微呆了一下。

  清晨的日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照进名为「中央区」的区块内,如丝巾一般罩在
侍立在一旁的女仆身上。带着褶皱的白色头饰点缀着浅栗色的梳理得整整齐齐的
中发,白如牛奶的脸上透露着一抹淡红,五官被编排得恰到好处,如有神佑般地
美丽,修长的睫毛下,海蓝色的眼睛中流露着似水的温情。即便是可以称得上包
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仆装也难以掩盖凹凸有致的身段,长长的裙摆如晴空中的淡云,
如梦似幻地飘舞着。

  「早上好,什罗普郡。」

  在突然意识到我正盯着她看的时候,我赶忙回过神,向她道了早上的问好。
毕竟,她不但是「女仆」,也是我的秘书舰。

  说到秘书舰,原本这一职位基本会由被公认为工作能力强大的密苏里、克劳
塞维茨、海伦娜或者德格拉斯等人担任。但是在前段时间与深海舰队规模庞大的
决战中,不但前线战斗人员极其吃紧,后方负责后勤调遣和指挥的人员也是捉襟
见肘。所以,本来只是担任着「女仆」——准确的说,是「为大家、为整座镇守
府服务」的「女仆」——什罗普郡便成为了那段最紧张时间内我的秘书舰。出乎
我的意料,不同于其他人单纯地辅助我进行工作,她擅长观察四周环境,同时擅
长思考如何提高工作效率,因此那段紧张的时间内,我愈发觉得,她比我想象中
更加可靠。

  「您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不知道昨晚是否睡得舒适呢?」

  我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草草做了回复:「还好。」

  「那么,需要为您准备早餐吗?就像日常那样?」

  「啊。」我应了一声,「就这样吧……」

  「好的。夹芝士的烤面包,煮鸡蛋和冰的速溶巧克力,了解了。」

  微微躬身施了一礼,她便踏着轻快的脚步匆匆离去。

  「真是的,怎么觉得自己都开始依赖起来了……明天还是像以前那样去战斗
人员的食堂吃好了。」

  在什罗普郡担任我的秘书舰之前,秘书舰这个职位就真的如字面意思那般担
任秘书工作,仅仅是在工作上进行辅助。不过很显而易见的是,这样的职位的工
作内容很容易受到在任的人的个人性格影响。克劳斯或者德格拉斯这种专注而一
丝不苟的秘书舰倒还好,若是遇到密苏里这种喜欢恶作剧的,比如在递过文件的
时候像野兽一般盯着我的手或者时不时对我开个带点成人内容的笑话……那真的
是一天的工作都不得安生。

  而什罗普郡这样的……「女仆」么,我忍不住嘀咕着,那反倒是有些逾越过
了秘书舰的范畴。除去正常的工作外,生活方面我也逐渐开始变得依赖起她来。
除去像三餐这样的事情外,甚至我的房间的打扫或者作息时间的安排都被她所安
排得井井有条。

  也就是说,比起「秘书」,她更像是身份定位上的「女仆」吧。

  直到她回来为止,我都坐在餐桌旁,思考着这件事情。

  「那么,早餐便在这里了,请享用。」

  「哦,多谢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还在想事情的我便自然而然地想着煮鸡蛋伸出手——
「啊啊啊啊——!」

  ……一时间居然忘记了煮鸡蛋刚刚出锅,肯定是烫得无法正常接触的情况。
一般我都是用勺子敲开蛋壳吃或者是等到稍微凉一些后再吃的,但是由于心不旁
骛地向着什罗普郡的事情,结果想这么顺手一拿,自然是被惊讶和滚烫折磨得惊
惨叫出声。

  「啊!主人,没事吧?等一下……这里是冷毛巾,能够降温。」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似乎早已准备好一般,什罗普郡递过来一条被冷水泡过
的湿毛巾。

  「真是的,这条毛巾原本是给您早餐后用的,下次还请像平时那样谨慎一些
……那么,这次扣您一分。」

  等到手部的灼痛稍微缓解了几分之后,我才缓缓平静下来。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分神呢……真是的。

  怀着对自己有些怀疑的心境,我咀嚼着烤面包,开始了大战后平静的一天。

  结果,即使是大战已经落幕,深海舰队已经不再对海岸线有威胁的时间里,
安安稳稳地度过一天依旧只是个梦想。

  「这是立体强袭行动后急需补充的物资备案,账目已经基本列好,软拷贝已
经发送到您的邮箱,硬拷贝则在这里,还请指挥官阁下认真审查。」

  上午九点,胡德递过一叠纸张,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项目。

  「目前镇守府的防御系统因为补给不足以及多次战斗损耗严重,防御效率低
下,这是防卫部门拟定的改进计划,电子稿已经传送到您的邮箱里。虽然知道您
工作很多,但还是希望您可以尽快处理。」

  十点左右,当我还在胡德送来的那份财政报表中挣扎的时候,伊吹再次雪上
加霜般地送来了另外一份厚厚的资料。

  而当我终于将上午计划中的事务完成之后,工作用的终端机上的时间已经变
成了十二点——再过十分钟便是标准的休息时间,所以再继续做下去估计也无法
在那之前完成什么。

  ……更何况,我已经不想再做下去了。四个小时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的高强
度工作,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刚刚来到这座镇守府时的情景。

  「您辛苦了,主人,今天早上实在是繁忙呢。」

  什罗普郡微微施了一礼,用双手为我递上了一杯咖啡。

  「嗯,多谢了……啊。」

  咖啡杯里传来我有些不适应的浓烈香气,几乎不是饮品,而是奢侈品一般的
嗅觉享受。由于连年战争,用真正的咖啡豆磨制的正品咖啡越来越少,真正流行
的是工业化生产出来的速溶咖啡——而很明显,不同于甜到发腻的后者,这浓郁
的香味证明这杯咖啡属于前者,被定性为奢侈品一般的存在。

  「那个……什罗普郡,我还是习惯喝平时的那种……你知道的吧。」

  我把咖啡杯放下,说道。

  「是速溶咖啡吗?那种咖啡对身体并不好,所以……我为您准备了这种亲手
精致的咖啡,还希望主人可以享用……」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并不是什么贵族世家出身,而战争时期到那些高档的咖
啡厅去买一杯这种手工制作的咖啡的钱几乎能够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半个月的生活
支出。所以我自然从小跟这种奢侈品绝缘,唯一能品尝的,也就只有她口中的那
种对身体并不好的速溶咖啡了。

  「那么,就多谢了……」

  我轻轻地拿起杯子,缓缓地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而即使是在这短暂的闲
适时刻,办公室内的气氛却一点也不给我享受的感觉。尽管终端机已经被我设置
为休眠状态,一侧的传真机却依旧不识时务地响着打破静谧的摩擦声,一份又一
份地纸质文件被传送了过来。品尝着按照我的喜好加了糖和奶的咖啡在口中留下
的味道,我心里却有种将传真机砸得粉碎的想法——若不是我们人类有着将文件
呈现成书面形式的习惯,估计这台看着跟周围富有科技感的房间风格相差巨大的
机器被扔到回收站也换不了几个钱。

  「不过,说我辛苦了,其实还是你更辛苦吧。就不会担心过劳的问题吗?」

  秘书舰其实并不是件轻松的工作。就拿今天早上来说,什罗普郡除了要处理
一部分不是必须由我来处理的工作外,还得负责联络数量繁多的工作人员,向镇
守府其他方面的负责人提交文件,而除去这些分内的工作之外,准备我手里的咖
啡这样的事情她也包揽了下来。说真的,虽然我自己觉得自己已经相当劳累,但
她其实比我更累吧。

  「过劳……是吗?但是其实这也是为了镇守府各位的笑容……」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我只要有这个就足够了……看着您放松的样子,我也会很开心的。」

  我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完成自己的部分,也只能称得上是完成工作而已。
但是像这样,即使不在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情也悉数完成,默默地绽放着自己—
—我觉得,恐怕只有圣人会如此。

  「……等过了这段时间,应该会轻松许多的。到时候我就能一个人处理所有
事情了,这段时间还得拜托你了。」

  这段时期的确是一段特殊的时间。与深海舰队的战争结束,数量庞大的深海
舰队的处置、战后的复兴工作、将百年以来焦聚在战争的人们重新转换回再建设、
战时体制的调整,仅仅是这几项工作就足够让人头昏脑涨。其中最为主要的,还
是体系的改善,从集中而高效化的战时模式慢慢切换为普通的备战,再根据残存
的深海舰队的反应进一步调整,这无疑是令人头疼的。甚至,比起我刚刚接手星
南镇守府时建立新的行政体系还要复杂许多。

  而如果这一段时间成功将行政体系转换为战争结束后的状态的话,各项工作
也就能分派给各个值得信任的人了。胡德、俾斯麦、伊吹、克劳塞维茨、海伦娜
还有密苏……啊,这个不算。但总而言之,只要新的体系能稳定下来,将工作分
派给可靠的人,那我便只需要集中处理最关键的事务,自然能够放松下来。

  「啊……这一点没有关系的。」什罗普郡依旧带着温和的浅笑,甚至刺得我
心里有几分惭愧,「如果能够由我代为处理的工作就请交给我吧,主人您请好好
放松。」

  我想要说什么,内容却被卡在了喉咙处。只得沉默地合上双眼,将瓷杯中那
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

  「是吗……实战训练吗?」

  我向来有饭后净手洗脸刷牙的习惯,此刻,午饭后的我正用毛巾轻轻地擦拭
着沾满水的面颊。

  「嗯。俾斯麦和密苏里都指出,即使大战已经结束,但也不是不存在深海舰
队未来从哪个地方卷土重来的危险,必需且日常的实战训练很有必要——特别是
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动过手了啊。」

  我注意到,当提到密苏里的名字的时候,什罗普郡表情便变得不安起来。

  「……好的,我明白了。」刹那间,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我这
就安排日程的调整。」

  其实我倒是也留意到——镇守府内部,除去舰娘作为人造人诞生那一刻的
「国籍」设定外,最能将他们聚集到一起的,自然就是性格。而很显然,除了喜
欢聚在密苏里身边的那群死党之外,即便是我,在面对她的时候也几乎毫无办法。
这次莫名其妙地跟俾斯麦突然联合申报希望进行实战演习,还指名道姓要我亲自
出马,这当中居心不良的味道实在明显过头了。

  「嗯,拜托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下午三点。几乎大半个镇守府的工作都暂时被延后,但不得
不说,密苏里的申报实在是天衣无缝。所有被传唤到场的参与人员的工作在申请
书都被安排了替补,以保证镇守府的运转不会因为抽调大部分人员前去演习而陷
入即使只是短时间的瘫痪。那细致的程度,甚至让我都不好意思拒绝这份申请了。

  ……正是因为如此,因为密苏里过往与人相处的记录实在是有点不良,加上
性格又显得过分地自由奔放了,这回如此认真地进行安排,我才愈发感到,她是
不是希望搞个大新闻出来。

  「说是演习,其实更像是对战训练。」

  伫立在可以通过窗口观测到几个训练场实况的,位于演习中心二楼的监视台
上,在我身侧的阿尔萨斯用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向我报告着情况。

  原本以为设定上是「法国出身」,就能稍微有点浪漫的样子。但事实证明阿
尔萨斯不是罗曼蒂克的人,倒更像是铁腕的路易十四,军人作风比起在镇守府内
以强硬作风著称的俾斯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参与演习的所有人,除了单人对战的科目外,还有稍后将会进行的组队战
斗,而由于人类与舰娘的战斗风格和方式存在差异,组队作战并不合适,这一部
分将军您便可以不用参与了。」

  「哎呀,阿尔萨斯,何必这么死板呢?要是指挥官阁下亲自上场,没准将来
有用呢,是不是?」

  我稍稍揉了揉太阳穴。听这个声音,就是在镇守府开始工作以来我的百分之
三十以上的烦恼的制造者密苏里了。虽然在关键时候倒是相当靠谱,但更多的时
候,她倒不像是被设计得比人类更「合理」的舰娘,而是一头放飞自我的野兽。

  「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

  还没等我出口,阿尔萨斯便针锋相对地对她进行了警告。

  「嚯呀嚯呀,我只是来提醒指挥官阁下,差不多该到您上场了哟?根据您以
往的作战记录和数据,安排了黎塞留阁下做您的对手……不过分吧?」

  「啊。」我应了一声——实际上这是个很过分的决定,因为根据以往与深海
战斗以及内部战斗的记录汇总,我巅峰时期的战斗力可能也就比重巡洋舰类型的
舰娘要高,而略低于战列舰级别的舰娘。何况,现在恐怕也早就不是我的巅峰时
期,估计对上得梅因这种强大的重巡我也难以取胜,更别说是黎塞留。

  但是我还是强迫自己不能在这家伙面前显示出软弱的样子,不然以后可就只
能受她摆布了。我转过身问道:「什罗普郡,我的机甲准备好了么?」

  「已经和负责装备的夕张大人确认过了,您的机甲仍然工作正常。」

  很显然的,人类的躯体显然不可能跟身体素质已经强过人类,又能与舰装融
合的舰娘的。但是科技的发展自然让人类开发出了更新型的武器,比如原本像钢
铁巨兽,现在则几乎能跟人体完美契合的机甲。全副武装、训练良好的人类机甲
战士战斗力完全可以匹敌舰娘,而具体战力则根据机甲的水准以及实战能力而定
——以苏联为母国的济北镇守府的战斗力就是全部由机甲战士组成的。

  我想着这些,向着整备室走去,而在经过什罗普郡身侧时,她轻轻地在我耳
边说道:「请注意安全,主人……」

  「嗯。」

  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金属质感的训练场地并不大,但作为两人角斗的场地却已经绰绰有余。

  一侧,是已经严阵以待,手握合金钢军刀,一身戎装,身披赤红披风,战意
正盛的黎塞留,而另一侧,是全身披挂型号为「红猎」的动力装甲的我本人。

  简单来说,我驾驶的应该是「红猎」型的改造版本。改前版本是星南镇守府
的母国研发生产的划时代量产机型,通体亮红色涂装,左右臂配备了锥刺状的红
色激光剑,并可根据战况切换到光束炮,威力巨大到甚至可以干扰磁场;而动力
系统采取已经成熟的反物质能源,机械效率巨大。

  但是即使依靠机甲,人类自身的生理限制却依旧严重降低了战斗能力。举个
最简单的例子,人类的反应时间大概在0。2秒左右,而经过训练的运动员或者
士兵,则可以缩短到0。1秒左右。

  ……但是作为人造人的舰娘,被极大程度地强化了生物机能的她们,反应速
度在0。05秒以下。

  战场上的短兵相接,即使是0。01秒的判断,结果也会是天差地别。

  「失礼了,将军。虽然是演习,但我也会全力以赴。」

  我向着说出这话的黎塞留微微点头致意,虽然在外面看起来只是一套机械点
了点头吧……

  在得到我同意的那一刻,骑兵军刀便寒光一闪——战斗开始。

  「主炮,齐射——!」

  训练场足够巨大和坚固,承受战列舰的主炮射击也并没有问题。

  「轰——」

  而当黎塞留那380毫米的两门主炮开始移动时,我便已经做出反应。

  「虽说我战力不如你们,但单纯的主炮齐射也太过小看人了吧——!」

  火炮轰鸣着,炮弹撕裂了原本训练场平静的空气。主炮的轰击全然没有伤害
到我半分,机甲驾驶员的本能让反应时间急速缩短,而机甲内置的轨道预判装置
也在主炮轰鸣的瞬间预测出了炮弹的轨迹。一阵左冲右闪,我便轻易避过了炮弹。
而打空的炮弹落入为了还原海战场景而设立的训练场的深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确实,依靠机械的辅助,规避并没有什么难度。」

  此前态度尚且恭敬谨慎的黎塞留,此刻已经变得冷淡无情。

  「那么,接下来呢!」

  钢制军刀闪过骇人的冷光,黎塞留略一蹬地,便迅速将我们之间原本的距离
迅速缩短。若是普通人背负着这样的舰装,别说举起来,恐怕被压扁都不是什么
新奇的事情,但作为能够与舰装实现完全融合的舰娘,她健步如飞。

  机甲手部的激光剑旋即出鞘,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光剑将训练场照得更为通透
亮眼。

          眼看着黎塞留的距离越来越近——

  「乒——」

  下一秒,黎塞留竟已出现在我身后。而更出乎意料的是,我一个背剑,以激
光剑挡住了这一招。

  极速,依靠自身的舰装做到了远比人类高的速度,既然面对的是这样的对手,
当然不能以对抗人类的思维对抗。

  「您还是很快的。那么,这一招呢。」

  背剑虽说挡住了黎塞留从背后刺出的一剑,但却无法阻止她再次依靠告诉的
机动力在短短一瞬间便出现了我的身前。

  剑道在这个极度依赖高科技的时代早已过时,但是事实证明,剑道这项技能
在这个时代却依旧可以在实战中发挥巨大的作用,而黎塞留便是将剑道作为训练
科目之一的舰娘。只见她此时已经高高跃起,做出了竖劈的动作。我下意识地将
右臂的激光剑挡在头上,然后——「咔——」

  下一刻,黎塞留的合金军刀便被我的激光刀挡在了左侧。

  早在战争时期的演练中,我便已经跟黎塞留交过好几次手。比起其他使用主
炮取胜或者利用机动发射鱼雷来取胜的舰娘,她可以说是最难缠的对手之一。不
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本就高超的战斗技巧以及即使近身也可游刃有余的剑术。

  而这一招,私下里被我戏称为「燕返」的招式,便是她神出鬼没的剑术之一。
发动时表面上是竖向挥砍,但剑身却会在半途中划过一道圆形而转为横批,将对
手拦腰截断。在与深海的战斗中,若是装甲薄弱的深海舰队驱逐舰或者轻巡洋舰,
估计就会被一刀两断。即使是拥有着厚重装甲的战列舰,估计也会受损严重,毕
竟这一刀的力度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招自然对剑士的力量和技巧要求极高,估计
也只有黎塞留这种对战斗锲而不舍的战士才会修业到这种地步。

  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取得了优势。交锋的刀刃上擦出了噼啪的火光,那份在
常人看来难以置信的神力甚至让我感觉,自己没有被一刀两断真是幸运。

  「唔……!」

  糟糕,即使有了动力机甲的辅助,我的力量竟然还是不如舰装状态下的黎塞
留,侧面那巨大的压力让我几乎被压倒一般。

  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无力,黎塞留旋即收刀,随后便从各个角度如疾风骤
雨般猛烈地向我进攻着。我的反应速度远不如她的进攻速度,只得依靠预判和自
己的格斗本能,一招又一招地与她拆招。拆到三四十手的时候,我的精神力和体
力已经开始严重损耗,而似乎就在这个时刻——「结束了。」

  耳边响起一阵划破空气的疾风声,伴随着黎塞留这声低沉的宣判,铁拳破空
而至——「唔啊!」

  只关注到了剑刃,而没有关注到其他的武器么……

  这一拳命中了接近头部的位置,而巨大的震荡令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在视线变得黑暗之前,我听到的是几声接近绝望的呼喊。

  梦境。

  是梦境。

  刻骨铭心的梦。

  那是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的战役。

  位于东方的,南国的城市,即使到了深夜也依旧闪耀着工业化的光芒,繁华
和有序统治着这座工业城市。

  人们整齐划一地上班,下班,领取薪金,生活。到了深夜,除了在夜生活中
还能有时间和精力狂欢的人外,整座城市便沉浸在宁静的夜晚中。

  这样的生活,虽说不是最好,但至少,人们能够生活下去。

  彷如朝露的梦幻。但梦幻,是会终结的。终结了城市的安宁的,是震天的报
警声,以及战争的交响乐。

  和黑夜仿佛能融为一体的深海舰队很快便出现在了这座沿海城市的内城中,
他们面无表情,从海洋的方向涌入城内,杀声震天,炮声响彻了整座城市。原本
在警报声中还算有序撤退的人们在死亡的驱赶下开始狂奔,乱作一团,踩踏和尖
叫,将这座城市彻底化为人间地狱。

  血色覆盖了整座城市。

  深海历83年4月19日凌晨,深海舰队进攻了这座南方的大城市。仅仅两
小时便击溃防守薄弱的海岸线,从城市郊区一路长驱直入攻入市中心。城内所有
的人,无论高低贵贱,品行端正与否,都受到了一致的待遇——死亡。

  原本繁华的工业城市,在一夜之间化为坟冢。那或许存在的神明也为这等暴
行而震怒,倾盆的暴雨打湿了城市的每个角落,不知是神明的眼泪,亦或者是希
望冲刷走血腥的清扫。

  等到有足够应对能力的人类军队赶到时,大半个城市已经变为了废墟。

  那一年我不过是五岁的孩子,在除去城市中无处不在的宣传战争动员的背景
板以及异常高压的生活方式外,战争的滋味第一次蔓进我的心头。那一夜原本我
的家庭还在沉眠,在黑暗中被深海舰队的轰炸而震醒,在警报声中跟随着人流逃
窜。一枚炸弹落到道路中央,不知多少人便倒在路口,而更多的则是被炸断了手
或者脚。城市中的民防部队在幼小的我的眼中匆匆向着我们相反的方向跑去,最
终一个也没有回来。即使是深海舰队最终被击退,但哭声喊声依旧弥漫在城市的
废墟中。我还记得,我们家附近原本商品繁复的大商场变作了救护站,大人们把
死者送到这里,和还活着的人一起接受家人的认领。在那座商场,死人排了无数
排,有的骨肉分离,有的无面无脚,凝结的血块和乱飞的苍蝇,战乱后跑来偷吃
的老鼠,还有认亲的人的嚎哭声,若是恶魔亲自光临,肯定会自叹不如。

  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我的家人。走散了无法联系也好,躺在那个地狱
般的大商场中也好,都已经无所谓。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让深海付出应有的代价。

  「呼……呼……」

  我拼命喘息着,在闪着白光的医护室中醒了过来。

  「指挥官阁下醒来了!」

  是列克星敦的声音么,我想着。此时身体还昏昏沉沉的,连稍微起身都有些
困难,但至少,视力和听力恢复了。

  原本列克星敦也担任过我的秘书舰,但是后来跟她出了一些个人感情上的问
题,就让她负责跟我不会有那么接触的医护部门了——稍微回想了一下,这些东
西在我的记忆中还算清晰。

  那么,很幸运,我又逃过了一劫。虽然之前在和深海舰队的战斗中我也曾这
么九死一生过,但是这次的噩梦却让我感觉比战争时期更加劳累。

  「主人!」

  什罗普郡是第一个冲进来的,至少听声音是这样。

  她的脸庞很快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满是担忧的神色,似乎还……哭过?虽然
不知道那是不是泪痕,但姑且当是吧。

  「诶呀诶呀。看起来您可算醒了呢,这几个小时对我来说还真是如坐针毡啊。」

  什罗普郡扶着我,让我缓缓坐了起来,而刚听到声音就辨别出这个罪魁祸首
是谁的我得以用眼睛再确认了一次——密苏里。

  「故意安排黎塞留作为演习对象的人没资格说这话吧……」

  接着进来的是克劳塞维茨。一如既往地,她的手里拿着那本卡尔。冯。克劳
塞维茨的《战争论》。似乎是因为跟那本书的作者有着同名之谊的缘故,克劳塞
维茨总是带着这本书。

  「长官阁下,俾斯麦拜托我对您不幸的遭遇表示同情。另外,经过商议,在
您不方便工作的时候我们可以代行。」

  「哦……」我匆匆应了一声,而此时才进来的就是把我送进医护室的直接责
任人,黎塞留。

  「十分抱歉,将军。」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正式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对对您造成的伤害表示愧疚。」

  「原本我们舰娘之间进行演习的时候,这种程度的打击造成的伤害是比较有
限的。」克劳塞维茨在一旁解释着,「但是……」

  「没有考虑到动力装甲与舰娘的区别,因此下意识地下了狠手。在此再次对
您表示我的歉意。」

  该说是认真呢,还是什么,总之黎塞留就跟罪人一般地低下了头,甚至反倒
让我有种是我做错了事情的感觉了。

  「好了。」虽然身体依旧有些难以动弹,但是说话还是没有问题的,「这并
不是你的错,反倒是我修业不精,让你们笑话了。大概明天就能……」

  「您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似乎猜到了我要说什么,列克星敦赶忙抢在我
之前说道,「请您至少卧床休息三天,这是医护人员给予的嘱咐。」

  「那么,在您休息这三天,工作就自动分配到相应的部门了,反正对作为核
心的镇守府统领无法处理工作时的应急工作体系也基本成型了,这次就当是一个
检验咯。」

  密苏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向我做出了结论。

  「除了必要的看护人员,大家都请出去吧,毕竟我们的指挥官阁下需要好好
休息呢。」

  我还想要说些什么,密苏里就推着黎塞留、克劳塞维茨和列克星敦向着门口
走去。

  在出门之前,她还意味深长地向我露出了野兽寻觅到猎物一般的卑劣微笑,
然后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似乎被这个女人给摆了一道的样子。

  医护室内,排灯闪着柔和的白光。室内只剩下了两人,或者……一人一舰。

  我从没有过这种一男一女共处一室的经验,或者说,工作之外并没有。不知
道该做点什么的我只得尴尬地低下头,但又觉得过于失礼,便再抬起头,注视着
什罗普郡。她脸上依旧带着大方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轻轻地注视着我。

  良久,我看到了病床旁的床头柜上,那摆着的一株康乃馨正淡雅地冲着我笑
着,似乎在祝福我能早些走出这病房。

  ……真是的,明明已经没什么了事了,最起码我自己感觉良好。

  花啊……鲜花吗……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仿佛背上还背着什么重担一般。

  「我的婆婆。」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开了口,打破了沉默,「特别喜欢
花朵。」

  「记得小的时候,有那么一次,学校里的书,我怎么都背不下来。我的母亲
到最后失去了耐心,就责备我。我的婆婆当时也在,在那之后她便带我去看她养
的一盆花,三瓣的,紫的、黄的、红的,斑斓而交错,就跟鬼脸一样。她笑着跟
我说,我的妈妈,她的孩子,发起脾气来就像这个样子,然后被骂了而很不开心
的我马上就笑了。」

  我停了停,而什罗普郡见我没再继续说下去,便轻声说道:「这种花……叫
三色堇。」

  「啊。后来当我知道那种花叫什么的时候。」

  我忍不住哽了一声。

  「这个故事里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随后,我便絮絮叨叨地说完了那一场深海舰队的进攻,以及那被毁了大半的
城市。

  「我的父母不知所踪,而我的婆婆……在深海舰队的进攻的时候,她在我们
家那栋公寓的窗台上修理花朵和植物,一枚炮弹正好打在那附近。而屋子里没有
被波及到的地方,在逃走之前,我看到的是花——摆在她的卧室里的床头柜上的
花还在绽放,黑色的花芯就好似嘲弄着的眼睛一般。」

  仿佛浑然不知死亡的存在一般。

  「所以……主人……」

  我阖上双目,那动听的声音回荡在病房内。

  「您喜欢花吗?虽然现在说有点迟,但是还是非常感谢您为我在镇守府留出
了种花的空间,而且我在您的房间,在会客室妆点花瓣的时候,您也没有……」

  「鲜花是无情的啊。」我又轻轻地叹息着,「鲜花不懂人心。」

  「虽说是没有什么阅历一己之见……」

  没有阅历。

  啊,对啊,她们……不是人类啊。

  在深海历初期的惨败后,人类并非一无所获。遭受到深海舰队打击最为沉重
的日出之国也获得了相应的酬劳,那便是在与深海的作战中逐步掌握的建造能够
与舰装融合的合成人,即舰娘的技术。

  舰娘并不是人类。严格来说,是极其接近人类却并非人类的存在。简单而言,
就是人类以自己的DNA为蓝本而构筑的合成人。自从深海历10年第一批能够
承载特制的舰装进行作战的女性合成人诞生后,舰娘便成了她们的称呼。她们比
人类身体素质更高,更为灵敏,更为聪慧,甚至可以说,虽然遗传基因相同而继
承了人类的外形,但经过基因修正的她们显然比人类的女性更为美丽。

  「……但是我相信,花的情,只有有心的人才会懂得。」

  心。

  舰娘自从诞生之初就饱受伦理上的各种争议,但是面对深海势力入侵的不俗
表现又让人类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存在。然而,舰娘的地位却永远处在人类之下。
这不仅是因为人类是舰娘的造物主,更是因为地球联邦那带有明显歧视意味的法
案——只有两个等级,即人类和包括舰娘在内的人工智能。即使舰娘在完成服役
退役后可以获得人类公民权,她们的身份证号末尾也永远会比人类多一个W——
代表战舰的「Warship」。至于退役后在社会中遭到的种种歧视行为,似
乎随便找找新闻就能找到一堆。

  原本也是人类的我,理应高高在上。但是。

  我此刻倒觉得,她们是有「心」的。

  「……因为,没有」心「的人,就没有办法去懂得鲜花的美。」

  什罗普郡说完之后,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有些慌慌张张地辩解起来:「这
……这不是说主人是没有心的人什么的,只是我很喜欢花,所以……所以我……」

  「啊,你没有错啊。」我苦笑着,「我为了向深海付出代价,感情什么的,
已经被抛弃了。我把自己变成了机器,只知道和深海舰队作战的铁心灭绝者,只
是现在。」

  我是怎么了。

  为什么,面对她却有一种止不住的感伤。明明,一般的人类对于舰娘只会不
屑一顾,当做是奴仆甚至机器,不管是战争方面,还是什么其他方面。

  啊,面颊感觉湿了呢,我是哭了么。

  我是多久没有哭过了?

  「我想要……知道我的心在哪里。」

  「本台讯:近日,人类和平组织发言人再次呼吁,深海的危机已经消除,地
球联邦彻底撤销四大镇守府的军事体系,并解除他们的武装,以免在未来对整个
社会构成……」

  「什么玩意。」

  直接按下了关机键,沉闷一阵,我再次用医护室的通讯设施呼叫着外部。

  「必须交由我处理的事务,是不能随便被替代的。所以,请把这几日整座镇
守府的事务转接给我。」

  为了防止我找到机会溜出去,在密苏里的「建议」下,我被送进了带有门禁
设施的医护室,出入甚至不能自己决定,得通过通讯设施呼叫外部解除门禁。在
被拘禁般地安排修养两日后,我便再次通过通讯设施强令手下们将已经分离出去
的事务重新移交回来。这不是什么控制欲一类的问题,而仅仅是这些工作理论上
是必须由我完成的。

  「抱歉,主人。根据列克星敦大人的指示,您必须再修养一日。所以,就算
是命令,我也……」

  这是第几次了呢——不知道。实际上在休息了一个晚上后我便已经反复要求
原本属于自己的事务必须交还给我处理,而负责看护的什罗普郡则一次又一次地
进到室内,态度坚定地表示反对。

  「而且,您的身体状况……」

  「所以我说了我没事啊。」我强硬地说出了这句话,但其实我自己也知道,
这句话实在是很没有底气——就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阵剧痛便飞速地流过大
脑。

  「主人你……老是说自己没事。」

  不再各执一词,什罗普郡突然开始变得……严肃,甚至可以说,悲伤起来。

  「在战事最紧急,几乎连吃饭都是一边吃一边处理工作的时候,我问您说有
没有事,您说没有。」

  「在最后的战役时亲自披挂上阵,我问您会不会有事,您说没有。」

  「而现在,明明内心已经难以忍受下去了,您还说自己没有事!到底要忍耐
到什么时候啊……!」

  虽说是呵斥,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却带了哭腔,变成了哀婉般的
哭泣。

  「明明,可以跟我说的……」

  「……抱歉了。」

  下意识地说了道歉,但是接下来却一时语塞。

  我该说什么?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不清楚。

  一时间内,狭小的医护室内便只剩下了低沉的呼吸声,以及抽噎的声音。

  等过了许久,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脸上剩下的,是有些安详的笑容。

  「您说,花不懂人心。」

  「但是,它们恰恰是最懂得您的内心的。」

  轻轻地从带着的花篮中取出一朵鲜红的——我认出来了,那是玫瑰。

  「玫瑰是我最喜欢的花之一……玫瑰开得娇艳欲滴,但是付出的代价是自己
的鲜血,唯有鲜血才能把自己点缀成红色。花茎上的尖刺,是为了隔人千里,让
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世人一面称赞玫瑰的美,另一方面又苛责她的花梗上生了
让人难以触碰的尖刺。」

  我默然无语。没有想到的是,简单的鲜花,也能如此解读。

  「但其实,玫瑰带刺,是因为她只希望人们自己在远处记住自己美丽的一面,
不希望人们走进看到自己黯淡凋零的那一面。这固然是对人们的爱护,但是这种
爱护,是单方面的。玫瑰一个人承担着所有的压力和痛苦,就和您一样啊!」

  「虽然担任您的秘书舰不过几个月,但是我觉得您太不爱惜自己了啊!一心
扑在工作和战斗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明明已经疲倦至极,可是却还
在出现在大家、在大众面前的时候带着一副自信的样子,让我们安心。自己一个
人承担下所有的负担,这该是有多难受,多痛苦啊!我只是……」

  「不希望您活得那么痛苦。」

  用尖刺拱卫自己……么。

  我想起来了。在开始担任这座镇守府的统帅之后,一切都变了。以前自己只
是一个谁也不需要在乎的小孩子,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走马上任之后,
所有的人的希望都被压到了我的身上。普通的民众、下级的战士、以及上级的统
治者们,都希望我做一个「好」统领。于是,我便竖起了自己的尖刺,变成了他
们为我量身定制的这一角色。

  身不由己。

  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久而久之,
我也便接受了这样的角色,甚至,理所当然。对深海的作战也好,作为一个军事
指挥官也好,当一个领袖也好。

  还是孩子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是什么?看书?到计算机里去玩那些在现在
看起来很失真的游戏?

  已经开始淡忘了,因为这不是我作为镇守府之主应该想去做的事情。

  这些事情,自然也包括了……喜欢上一个人。

  喜欢上一个人。

  想到这里,心里便猛地疼痛起来。

  两个人在室内,长久无话。

  在那之后。

  什罗普郡跟我的关系似乎亲近了——大概吧。不过,原本的关系不应该就是
比较亲近的么,毕竟当了这么久的秘书舰了……

  「那么,今日的工作也基本完成了,剩余的部分可以等到明天再处理。我会
在办公区出口等着您的。」

  「啊,辛苦了。」

  她微微向我施了一礼,随后便有些急促地向着外面跑去。奇怪了,前几天也
没见她这么张皇失措的。

  「所以呀~ 」

  原本只是希望再整理一下文件,没想到,某个我不怎么希望看到的人出现了。

  「指挥官你跟小什罗就没有一点进展嘛……真浪费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密苏里突然闯了进来,跟打量实验动物般地看着我。

  「所以,你应该把精力集中到工作上……新成立的执政团里很多事情要做吧?」
我无奈地说道。

  虽然战争时期所有事情都由我来拍板确实是个很高效率的做法,但是既然和
平了,而星南又不只是一座军事基地,而是小型军事化城市,我便也想稍微偷一
下懒。

  ……不知道是不是什罗普郡劝说,让我不要一个人背负一切的结果呢。总而
言之,新的行政机构,由战时的精要干部们组建的执政团便被组建了起来。原本
只有我一人能做出决定的局面得到了改观,现在囊括了大多数舰娘和少部分负责
拱卫镇守府的人类军队的领袖们的执政团开始分担相当一部分的职责。当然,最
关键的决定还需要我来做,但是基本上,这座镇守府日常的事务处理已经可以放
心地交给执政团了。

  密苏里也是执政团中的一员——虽然现在我在想把她纳入执政团是不是个明
智的选择就是了。

  「比起执政团,还是关注下小什罗更有趣哟~ 刚才跑出去的时候一副慌慌张
张的样子,可爱死了~ 」

  说起来,为什么会一副慌张的样子呢……等会儿问一下她吧。

  「所以,幕后黑手还不有点觉悟,让我很着急呀。我可是很乐于助人,成人
之美的呢。」

  「于是你要说什么……」我把最后的整理工作做好,理了理衣服,向着门外
走去,「再不说我走了。」

  「木头人还真是木头人呢……」

  密苏里小声说了句什么,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我好想察觉到,是一句很过分
的话吧。

  「那个幕后黑手,就是你呀,亲爱的指挥官阁下。把女仆的心里搅得七糟八
乱的,除了主人还能有谁呢?」

  「别开玩笑了……所以就不该把你放到执政团里,真是个大麻烦……」

  这个人总是以我为乐……这是真的。不过在这番抱怨完,走出办公室之后,
她也就没有再继续开我的玩笑,只是向我道别,然后一脸看不上我的样子,离开
了。

  搞什么啊,最后还是在拿我开玩笑的吧。

  把心里搅得七糟八乱……么……

  心……

  不知道为什么。在工作以外的时间,也经常会想到什罗普郡,想到她为了大
家尽心竭力,努力分担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

  「只要有大家的笑容,就满足了。」

  我想到了这句话。

  可是,可是啊。

  我也想看到你笑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笑会让我感到一阵安心。是那
天在医护室里,我向她倾诉我的迷茫时产生的感觉么。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

  「主人。」

  办公区的出口已经基本没有人再走出来了。落日的余晖正影射在镇守府的黄
昏里,考虑到这里基本距离赤道没有多远,落日也意味着时间已经很晚了。

  「……感觉已经习惯了你在这里等我了。」

  我向前走着,什罗普郡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半步。不知道怎么,我还是觉得
她身上有那么一丝违和感。至少,跟之前担任秘书舰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这里是很特别……对,很特别的地方……」她小声回复着我,「我们是在
这里相遇的,您还记得吗?」

  相遇。啊。

  对。战争结束前半年左右,最新一批的舰娘作为战斗或者工作人员来到星南
镇守府,而那时战事已经开始比较紧急了,又很不巧深海舰队就在她们到达之前
对星南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所以那次迎接仪式也就让我站在办公区出入口的那
片小广场的高台上扯了几嗓子演讲就算结束。但是,就在那里,「主人,我是什
罗普郡,从今天起供职于此。日常的生活,日程的调整,还有……和花有关的事
情就请教给我的照料吧。请多指教。」

  那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在不久之后,战事开始变得频繁起来,原本老资
历的秘书舰们一个个被调往前线,从那时跟我相性好的胡德、赤城,到俾斯麦、
黎塞留,甚至声望和德格拉斯这类不常担任秘书舰但工作熟练的都被投入一线战
斗或其他的工作里。最终,什罗普郡成为了我的秘书舰——直到现在。

  「到现在也要半年了。」我从沉思中恢复过来,「能告诉我,一直担任秘书
舰……有什么感受吗?」

  虽然是临时上阵,但是现在,我意外地已经习惯起来了。不同于胡德的谨慎
处理或者俾斯麦的冷静高效,什罗普郡更像是……

  女仆。

  除了工作,连生活方面也都要蒙她照顾了。正是因为如此,我现在才想要补
上这迟到的问话。起码,自己不能让她讨厌吧。

  「担任秘书舰……我觉得我能守护大家的笑容。虽然那几个月很辛苦,但是
在战争胜利后看到大家高兴的样子,我也就满足了……我觉得,这是很贪婪的愿
望呢。」

  笑容。守护大家的笑容,也包括我吗。

  但是,我想要看到你高兴的笑容啊。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想法在我脑内挥
之不去。

  「那么,对我是怎么看待的呢。」

  望着落日余晖,我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敬爱着您……」

  「不是这个……」仿佛被什么操控了一般,我似乎很清楚我要的不是这样的
答案,「我是想问,把我作为一个男人,是你怎么看的。」

  「不是那个意思,难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过身,发现她的脸红得
有点吓人,「……那,那个……我是个女仆,和主人您并不般配……」

  「……不要这么紧张啊。」我努力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笑脸,「就是普通的
问一下而已……没必要脸红吧。」

  「脸,脸红了吗……」原本有些平静的语气也变得慌张起来,手足无措,
「那个,我先去给您准备晚餐所以先告辞了!」

  踏着小步子,逃离般地向前跑去。

  我苦笑了一声。难道说,这个问题是什么敏感问题么。

  希望自己别被讨厌就好了。

  那是又过了没几天之后的事情。

  「嗯,联络的事宜按照像联络我那样去做就好。除了终端上进行文件传输外,
记得保留和邮递纸质文件。」

  执政团的适应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得多。各个负责专门事务的人已经基本适应
了新的工作,并且彼此之间倒也还算默契。比起我一个人去努力做浩如烟海的工
作,还是更多人一起才更有效率啊。不得不说,提出权利下放这样的概念的人还
是颇有先见之明的。现在我要做的东西已经从势必亲力亲为,变成了只审议最重
要的事务以及一部分会议,一天的时间便闲暇了不少。

  等一下,我是怎么就决定设立执政团这样的机构的,明明之前一直都在想着
自己解决的呀。

  「太不爱惜自己」。

  是这句话么,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到自己头上,把所有的负担都留给自己,把
所有的压力都放到自己背上。

  所以说,我是听了什罗普郡的话之后,才……

  心。我曾经问过,自己的心在哪里。

  现在,深海舰队被毁灭了,我的夙愿达成了。我想按照自己的本心,生活下
去。

  「难道说,指挥官阁下,还没有察觉到你在想什么吗?遗憾呀~ 」

  执政团的工作会议结束了。在其他人员鱼贯而出的时候,密苏里又像是在开
玩笑一般,故意留了下来。

  「我在想什么也不用你来教吧。」

  永远也想不明白这个人想要干什么,这是一个我认定的事实。

  「嘛,看来需要提醒一下您呢,不然再这样下去,会急死人的哟~ 」似乎拿
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她终于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就请慢慢等待吧。」

  肯定又是什么低俗的恶作剧吧……算了,反正她以前做的事情也没有太过分,
就是会造成一些小麻烦而已,随她去吧。

  「嘿咻……啊,主人您还没走啊。」

  稍微留在会议室希望完成一些文件审阅的收尾工作,却被什罗普郡打了招呼。

  「嗯,还有点事情……」不知道怎么,看着准备为会议室换上新的花束的她,
我此时却希望趁着这个时候暂时把工作放一放,「有的时候在想,你真的很喜欢
花呢。」

  「花很美呀……如果您能够懂得花的美,便会像我一样喜欢了。」

  可能因为过去的阴影吧,我现在真的无法像他一样喜欢上花。

  结果,会议室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静。

  「啊对了。」什罗普郡将新的海棠花放到会议桌上,然后轻轻地摘下黑色的
手套,似乎是准备换一双的样子,「你的手很美呢。」

  的确如此,纤纤玉手似乎因手套的保护,细腻而白皙,指如白笋,柔似丝绸。
不如说,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白净而整洁的手。

  「……那个,虽然不讨厌您的说法,但是我还是不太知道怎么回应……」

  「啊还有,想问一下……」我拼命在脑子里搜索着跟工作无关的话题——想
必是一直沉浸在镇守府的工作里而导致社交能力几乎降到最低点的缘故吧,我发
现这样的话题居然屈指可数,「额那个……不知道你对恋爱是怎么看的呢。」

  ……等一下,我怎么会问这个。

  但是,看到她的那一刻,却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个话题。

  想知道,她是怎么看的,想了解她,想……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抱歉……我不太擅长这方面的话题,而且,作为一个女仆,即使收到了其
他人的好意也不可能去回应的……」

  「不可能去回应」。

  这几个字,却像铁锤一把,直接把我心里的鸣钟敲得颤动起来。

  「那么主人,接下来我会为您去准备午餐的……先告辞了……」

  是被我这拙劣的聊天技巧给弄得不胜其烦吧。明明现在距离午餐还有一个多
小时时间,根本不用这么快去准备的。

  这是在逃跑啊……果然是开始讨厌我了么。

  望着她离去的倩影,我又把那几个字轻轻念了几遍。

  「不可能去回应,不可能去回应啊……」

  似乎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在这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

  泪。

  啊啊,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想问那个问题,为什么,
自己会在这几天,这么在意她。

  那,应该就是名为「爱恋」的情感吧。

  我在那个女孩子——姑且,这么定义——身上察觉到了什么呢。关怀,亦或
者是担忧?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伴随着一阵抽搐,对那个人表现得无比关切和思虑,
这跟以前的情感又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应该是,这样吧,爱恋,我在过去的二十余年人生中从未感受到的东
西。

  结果,整个下午我几乎都变得没有心情去工作了。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甚
至难得地看到一份待处理事项便萌生出一种厌恶感。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尚在普通的学校正常地
读书的时候,面对自己不想做的作业吧,在深海舰队入侵我的那座城市,我加入
海军学院之前。

  于是,下午的工作便被我甩给了执政团的各位。以前这么做我估计还会有心
理负担,但是现在,我只想逃避掉那些让我心烦的东西。

  提早从办公区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深陷在自己的沙发上,右手托着额头,
脑内仿佛在想着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想出来。结果,一整个下午都在浑浑噩噩中
度过。面前那兼用战术桌的茶几上放着我自己泡好的速溶冷咖啡,然而脑子里乱
哄哄的我却没有什么去喝的欲望。久而久之,咖啡杯内的冰块便慢慢融化,原本
的浓度也渐渐流失,与我一同缄默着。

  起初,那生活的日常,和在一起的家人被深海抓起来捏成粉末的痛苦和仇恨,
令我愤懑满胸。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决定未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海军学院,
日以继夜地继续着学科,磨炼着身体,摒弃了同龄人本该有的开朗和阳光,把自
己埋藏在阴影中。

  「你是个优秀的学生,天赋出众的人才。但是……我只想说,我们之所以还
在战斗,是因为我们清楚我们为何而战。而愤怒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它能赋予你
力量,但是也会一点点割伤你的心,让其滴血,直到其没有血为止。」

  脑海里突然想到了这句话。那是一个有点发胖的矮个子,带着黑框眼镜,脸
上永远带着温和谦逊的笑容的人,我的老师,罗云中将对我说的一句话。昔日的
我很尊敬他,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啊啊,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原来只是为了自己而活。把一切的
工作揽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人际关系都以击败深海这个前提为要诀,所有的人生
都扑到了复仇这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上。

  然而,就如重复了无数遍的那般一样,深海战争结束了。在我这个被复仇驱
使的人推动之下,深海舰队被全灭。在全世界都在欢庆和喝彩的时候,一阵巨大
的空虚登时充满了我的心脏。一生只为了复仇,但到了深海舰队终于被全灭的时
候,抽掉了心里的嗔念,我此时才惊讶地发现,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结果,我现在想的,是什罗普郡。一颦一笑之间,心里的空洞却被她给一点
点给填满。然则,那句「不可能去回应」,却又将这一点点填满的心灵挖空。

  「你好过分啊。」

  有什么东西,滴进了咖啡杯。

  「乘机占据了我空虚的心灵,却又掉头走掉……你让我……」

  靠什么继续活下去啊。

  第一次,想要哭出来,明明是已经十几年没做过的事情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纵然墙壁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我也听出
了那是谁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恒金钟表上那荧光指针显示的时间竟已
经是接近晚饭的时间。

  「失礼了,主人,这是今晚的晚饭……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什罗普郡的身影出现在自动呈现的通讯面板上,她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浅浅的
微笑,立在门口,等待着我的回复。

  「啊……进来吧。」

  自动感应的大门缓缓打开,她踏着风走进房间,轻轻地放下了我的晚饭。扫
了一眼,似乎是加了牛肉的日式咖喱饭。

  「今天稍微尝试了一下这种料理,并且准备了冰的麦茶……诶,您的咖啡忘
记喝了吗?已经凉得不像话了,请稍等一下,我帮您收拾……」

  ……不然,你以为是因为谁才凉的……

  「那个,请不要盯着我看……会很害羞的……」

  似乎看到了我的目光,她满脸通红地转过了脸。

  「抱歉,失礼了。」

  我沉下头。是啊,明明已经被拒绝了……

  结果,晚饭也只是草草了事,刚刚有了饱腹感便放弃了继续进食。

  「我去洗漱了……今天也辛苦了。」

  或许现在应该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吧,我想着。至少,深度的睡眠,能够让
我暂时忘却心里的空洞。同时,我也暂时不想看到什罗普郡——很简单,看得越
久,心里的孔洞便越大,每天相见却无法把情感传递到,或者说届不到——实在
是痛苦。

  或许从明天开始,便把秘书舰换回胡德或者伊吹吧……最起码,我只会把她
们看做工作上的伙伴,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那个,主人……」是刚才被我凝视的缘故么,什罗普郡的脸依旧红扑扑的,
「您的房间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清理了,所以清允许我在您洗漱的时间内进行清理
……」

  「啊,拜托了。」

  在浴室待久一点……吧。暂时不想再看到她。

  因为,不想再让自己的这份渴求进一步伤害到人,无论是自己,还是她。

  泡在房间那宽大浴池,由精巧的计算得出水温的温水中后,温润的感觉一点
点进入体内。

  然而,却始终无法安下心来。

  那是,永远无法传递到的,永远届不到的,感情吧。

  利用上级的权威进行压制自然可行,但至少,现在的我,做不到以权谋私这
种事情。特别是,仅仅为了情感上的一己私欲,来强迫别人接受自己。

  那样,即便最终的结局是美好的,道路却早已畸形。

  什罗普郡为我们的关系,永远地画上了一条细红线。作为女仆和下属的身份,
被锁链束缚般地,忠诚地守护在我身后——然而,也永远不会越过这一身份,走
到我的身侧。或许有人会雄辩,称这胜过永别,然而日日思君见君不得君,对我
而言便犹如心字头上一把刀,一点点地剖开本就脆弱的心灵,让淋漓的鲜血汩汩
而出。这不是速刑,而是永恒的折磨。

  就是明天了,让她到其他远离核心的部门帮忙吧……让一个更适合作为工作
伙伴,不会让我有所动摇的人接任秘书舰。胡德、伊吹、克劳塞维茨甚至那个只
会捉弄人的密苏里都好,只要……

  「那个……主人?请让我进来为您清洗……」

  隔着浴室的门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然后提案的内容却让人面红耳赤。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是的,密苏里小姐告诉我……这样一定能让主人高兴的。所以……拜
托了!」

  我应该拒绝的,这种事情,怎么说都不能答应,我刚才才下定决心要从这片
阴影中走出去。何况,看来这件事又是那个密苏里搞的恶作剧。

  「啊……那么,进来吧……」

  然而,若是有神明的话,那便是是神明替我做了这个选择——鬼使神差般地,
我按下了浴室门禁的感应,大门敞开。

  为什么呢。或许,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尽管是,再渺茫不过的希望;亦或者
是仅仅想要再彻底和过去离别的这一天里,最后地再享受一下这份届不到的感情;
甚至,可以解释为希望迎合一下密苏里的恶趣味。

  「请不用担心,衣物还是有的……」

  似乎是包着两三层的浴巾,将身体遮盖起来的姿态。只是在进门的时候无意
中瞥到了一眼,便足够令人心跳加速。原本平日里被女仆装包裹着极为厚实的什
罗普郡,此刻裸露着微微泛红的娇躯,小心谨慎地移动到背对着她的我的身后,
然后用润湿的毛巾轻轻地为我擦拭着背部。仅仅是想到这些,便足够令人面红耳
赤,何况此刻这一切都是现实,背部感受到的用心而不令人痛苦的力度,轻轻地
传到耳边的吐息以及温热的温度,都在向我诉说,这一切不是虚妄。即使再多一
秒也好。

  啊啊。虽然这一切会在明天结束……但是,现在的我活似犯了戒断反应的毒
瘾者。

  「……您的忍耐已经要到极限了吗……如果我现在的行为给您带来了麻烦…
…」

  反应怎么说太大了。除去心里上的剧痛之外,生理上的反应亦不可避免。气
血上涌到脸部,与室内的温热一同将面颊变得赤红,心跳急速,血脉偾张,为了
不让自己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我咬紧了嘴唇,身体微微颤抖地忍耐着。

  「没有,我还是很……」

  「可以不用忍耐的……」

  心跳突然暴跳起来,原因无他——一双温柔的双臂缠上了我的腰部。

  「即使到了现在,您还是在忍耐着……已经,可以了吧。请您取回自己,不
要再沉浸在过去的诅咒之中……我们所有的人,都永远站在您身后支持着您啊!
为什么还有一个人茕茕孑立,还希望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因为你说了『不可能去回应别人的好意』啊!」

  说出来了。或许是面对说教的不耐烦,亦或是流动的情感实在是无法再克制
住的缘故罢。

  「因为我不想你只能站在我的身后,我希望你能跟我并肩而行——但是,
『作为一个女仆,即使收到了其他人的好意也不可能去回应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让我还能怎么去面对你啊!」

  心字头上一把刀,名为忍。然而,我宁肯那刀径直落下,也不愿再继续再忍
受这份折磨。

  结束了吧。在这里说出来的话,我们的关系,如丝线般脆弱的联系,恐怕也
无法再继续维持下去了吧……

  「我……喜欢你,不是上下级,不是被安排好的主从关系,而是男女之间的
情感,希望你能够永远留在我的身边的情感……」

  说罢,我便颓然地合上了眼。像什罗普郡说得一样,把闭锁了自己的身心,
将自己化为兵器,化为对抗深海的利剑后,我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一切工作,把
所有的负担和压力都留给自己;当战争结束,那扇心门重新打开的时候,第一个
将人间的温暖重新播撒进来的人,却苦涩地告诉我,无法回应这份憧憬的情感。
这样的绝望,倒不如快点斩断更加痛快一点……

  啊啊,结束吧。

  「您……真的好直白……」

  不知道为何,那双环抱的手臂,却愈发地紧了起来。

  「只是,您理解错了……作为女仆,无法回应的,是其他人的期待。但是对
于主人……如果没有爱慕之情的话,那是无法继续作为服侍之人工作下去的……」

  这是。

  转机么。

  「……所以,这是……对我的回应吗。并不是不喜欢,而是……」

  「怎么可能不喜欢!正是因为喜欢……因为有爱……所以才是问题。因为…
…因为我一旦允许自己去爱人的话,便会沉溺其中的。作为女仆来说,这是无法
容忍的……可是,可是如果主人也是这样的话……」

  我用手捂着心脏,倾听着下一句话。

  「主人总是像这样,不希望去麻烦别人,把所有的难处都交给自己处理……
留给我们的,却永远只是那个强人般的背影。」

  说到这里,我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你不也是这样……么。除了在照顾我的工作之外,还在帮镇守府的大家的
忙,是为了『大家的笑容』吧。」

  都是为了大家,都是「不愿意麻烦别人」或是「无私地援助他人」的几乎完
全一致的性格。

  这是……在这一点看,我们竟然意外地相似呢。仿佛有什么锁,被「啪嗒」
地打开了一般。

  「……那是因为,我想要成为主人的助力。我想要始终支持着主人……想要
支持着那样辛苦的您。」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转过了身,看着那被洁白的浴巾包裹着的形体,我却感
到了一阵久违的安心感。

  「所以,就是这样的关怀,让我这样的人,也感受到了暖意啊。」

  两边出人意料地同时露出了微笑,将自己的感情融进短短的话语:「我喜欢
着你。」

  「我一直,倾慕着主人……」

  完全无法自控地相拥着,在这个感情终于得到了释放的夜晚。

  「花的情,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因为,我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心』
啊。」

  结束之后,我们并肩坐在床边,屋内是持久的沉寂。

  在清洗干净后,思路重新回归冷静。于是,另外一种紧张感便喷涌而出。

  「那个,主人……刚才,为什么没有做进一步的事情呢?明明我已经做好相
当的觉悟了……」

  结果就是,我们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不论是多数人会想到的那种事情,
甚至仅仅是简单的接吻,全部没有。仅仅是简单地两个人完成了洗浴,然后换好
衣物出来。

  「啊,忍下来了。这份魄力我还是有的。」

  估计柳下惠再世也无法如此坐怀不乱——要知道,对面那是刚刚对我告白的
……女孩子,并且半遮半掩间什罗普郡的身体比起普通的人类要更加诱人犯罪,
红润,细腻而丰满。现在回想起来,刚才没有做出什么,实在是连我自己都佩服
自己的忍耐力。

  「明……明明刚才才说了可以不用忍耐克制自己的!」

  似乎对我的说法有点不满,她闹变扭一般地鼓起了脸,有些幽怨地看着我。

  「所以啊。」我稍微出了几口气,冷静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觉得,那
不是应该这么随意的事情。或许是性格使然吧。说实话,我……」

  以前把自己当成复仇机器来使用,那么作为「人」的功能便会一点点丧失。
现在总算是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恢复也不会是那么快的事情。

  「我还是第一次跟女孩子交往啊,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根本就不成熟。要是只
按照自己的欲望来前进的话,那和野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说到野兽……似乎还得感谢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密苏里。不过鉴于她的出
发点其实是恶作剧,那这份感谢还是只放在心里就好了。

  「所以,我希望从头开始……首先,这个,那个,额……」

  颇有种在军事学院口试或者做小报告时候舌头打结的感觉,我结结巴巴地说
道:「现在我们还是分开住的吧,所以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够跟你住
在一起,虽然这么说有点寡廉鲜耻,不过……」

  「没关系的,主人。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很愿意搬过来跟您住到一起……」

  握着我的手,她脸上洋溢着自然的笑容——那是我期待看到的笑容。

  「明天。」似乎,自己也察觉到了那份欲念,所以把时间定得格外早,「明
天我会去迎接你的……虽然在一个镇守府,但是也不是三两步的距离。所以,请
忍耐到明天吧。」

  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我的想法。良久之后,才端正地坐直了,
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回应道:「是的,主人,无论是多久我都会等着您……」

  那份自然的微笑,有如夜空中的暖阳一般,我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轻轻
地抚摸她茶色的柔发。于是,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带着羞涩的表情,却合上眼,
温顺地让我抚摸着。

  「那个。」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能用爱称来叫你么……?嗯……什罗【S
hro】怎么样?」

  似乎密苏里就是这么叫的。

  「没有问题……我很喜欢这个叫法呢,觉得这个音节很好听。」

  继续互相倚靠着,静静地看着房间内终端机上显示的时间一点点地流走。

  在送她回去之前,在这个交换了心的夜晚,我们一直难以割舍地相处到了深
夜。

  第二天。

  按照以往的规定,我依旧来到了办公室旁的会议室。尽管能替代我处理事务
的执政团已经成立,但是听取重要的报告以及做出决断依旧是我必需的工作。不
过虽然工作时间已经大幅缩减,几乎大半个下午都已经变成闲暇时间了。

  结果因为昨晚跟什罗的约定以及内心难以遏制的激动,我昨晚几乎没有怎么
睡着,估计什罗也是这样的情况。结果就是,我们一大早便结束了早餐,来到了
会议室。

  「哎哟,早上好呀,指挥官阁下。」

  然后,不出人意料地,密苏里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似乎是唯一一个比我们还
要早到的人。

  见到我们一起出现之后,她便轻轻地靠近,用恶魔般的语气低声呢喃道:
「我从小伦敦那里听说了呢,小什罗昨晚还是回到宿舍区睡的,难道您……」

  「闭嘴,你这恼人的家伙。」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是松懈了么,原本我是不会
允许自己在紧张的时候随便笑出来的。

  「哦呀哦呀,难道说,您那方面有问题?没关系的,现在医学技术还算发达
……」

  「你说够了没有……」

  我在主座上坐了下来,有点无奈地打断了她。这个家伙,果然什么时候都不
能放松警惕。

  「嘛,那么,稍微认真点吧。」她眼中流露出几分艳羡的神情,望着我,
「恭喜两位了。」

  「哪里的话……还是要多谢密苏里小姐,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

  什罗向着密苏里施了一礼,而后者只是面带微笑地回应。

  「那,也谢谢你了,密苏里。」我带着感激,对她做了道谢。

  其实,没有她推波助澜的话,也就没有今天了吧。

  这份感谢,我会永远保存着的。

  虽然行政效率已经因为建立新的机构而大大提升,但该做的工作,该开的会,
却依旧免不了。说到底,执政团的存在不过是将一些不必由我亲力亲为的事务下
放,但事务的总量却没有减少,并且作为整座镇守府绝对核心的我依旧把握着关
键的决定权——所以,非常讽刺的是,会议反而变得更重要了。

  所以,今天早上的开幕,依旧是由文书、会议和行政堆满,以确保整座镇守
府的所有人员各司其职,得到相应的资源。

  「综上所述,鉴于本府职能的转变,需要改变的既定方针依旧纷繁复杂。」

  伊吹站得端正,点了点会议室上的投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枯燥无味的
东西在她展示的时候却不会让人打瞌睡,或许是她始终保持着那份英姿的缘故吧。

  「行政机构的改制实际上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自上而下地改变行政令
了。我的建议是,以提督阁下为核心,我们先拟定行动方针,像终端上自带的日
程安排一样,把事务安排好,再进行处理。」

  会议室内的诸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不如说,连我自己都很赞同这样的方案。
虽然可以把这些是都丢给执政团的这些人来处理,但果然自己不做点什么还是说
不过去,所以接下来估计还得稍微繁忙一段日子吧。

  「日,日程安排,唔……」

  「嗯?什罗,怎么了?」我转过身,才发现站在我身后的什罗脸突然变得通
红起来,「身体不舒服吗?」

  怎么说呢,自己还是很担心她的。

  「不,不……没事……失礼了。」

  她有些慌乱地施了一礼,然后静静地退到了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我。

  「没事就好……」既然没事,我也就没有过多追究了。或许是想到今晚的事
情,紧张了起来吧。

  然后,这件事的原因到了中午就揭晓了。

  「啊……真的是热啊。」

  因为夕张的科研团队对于立体强袭行动后深海残余势力的活动情报要做一个
简要的报告,我便亲自前往了她的科研室——结果得到的信息除了冗杂得让人只
想沉眠的数据之外,耗费大半个小时得到的结果就是,深海舰队在海洋深处的栖
息地被摧毁后,她们的数量正在逐步地减少,攻击性也大幅下降,现在不少旧日
处在深海活动频繁地区的海洋航线已经重新贯通,甚至连护航都不需要太多便可
运输物资。简单来说就是,今后海洋安全只会越来越好。

  「结果,如果海洋变得越来越和谐,不再有纷争,我们这些战争人是不是就
可以退休了呢,哈哈。」

  夕张一边这么说,一边自嘲般地笑了笑。不过我倒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
她的科研室实在是热得难以让人忍受。明明知道地处赤道附近,全年都是灼热的
夏季,也很清楚自己所在的实验室几乎能用来烤香肠,夕张就是没有为科研室安
装空调。结果深海活动报告持续了半小时左右,我也就在超高的室内被烤炙了半
个小时。等到我满头大汗,全身几乎都被汗水浸湿地回到带着空调的个人办公室,
也是吃午饭的地方时,几乎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不好意思,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抱歉了,明明为我准备了午饭的。」

  只匆匆吃了一点便几乎是瘫坐在办公椅上,面对为我准备了午饭的什罗和自
己那被燥热抹干的的胃口,一阵歉意便从内心里升腾而出。

  「啊那个……没关系的……那个,若是您下午想吃了我会再为您准备……」

  有些手忙脚乱地把碗碟给收拾好,然后两颊通红地偷偷看着我——果然还是
太紧张了么,还是说我自己太操之过急,让她不快了。

  「那个,主人……我,我为我们准备了一份日程安排……!请,请您过目…
…」

  我刚准备打开终端机,手上便多了一份轻薄的质感——那是一张书写纸。

  在这个信息技术极度发达的时代,若不是我们人类还习惯于有书面文件这种
东西,估计纸张这种东西早就进博物馆了。而相应的,用得越来越少的纸张反倒
成了重要的象征,只有重要的文书和正式的文件才会用纸张呈现。

  日程安排这种东西,应该还没有正式到那种地步吧,明明……

  「噗。」

  仅仅是扫了一眼这份特殊的「日程安排」,我就似乎明白,为什么什罗不但
要用纸质文件来呈现,还特意挑了中午这个他人都不在的时间给我了。

  因为上面所写的,与其说是日程安排,不如说是……

  情侣的做事计划表吧。自上而下,分别是诸如「一起到镇守府内的咖啡厅去
读书」、「一起看一次日出」以及「一起去商场购物」一类的事物。而随着视线
往下,内容也变得愈发让人面红耳赤。至于最下面,则是——「把自己的一切献
给主人」。

  而更加让人脸红心跳的则是,每件事都设定好了具体的日期和事件。

  「今天早上伊吹小姐说到要做好日程的安排。为,为主人安排好日程,也是
女仆的职责,所以……」

  「嗯。」我点了点头,将这张纸对折,轻轻地收好,「很详细呢。」

  并且不少事情,实际上也是我想做的。该说是会掌握我的心思么。

  「那么,就约定好了。以这张纸上的事情为目标,一点点完成吧。」

  「……是,是的!」

  结果,就在互相坦诚的第二日,我们便交换了新的约定。

  「所以,出发吧。」

  已经逐步开始习惯有接近半日的时间不需要进行繁忙工作的生活了。于是不
知道在阔别了多少年后,我再一次在午后进行洗漱,然后睡了接近半个下午的午
觉。

  而最为重要的事情,却在这个时间等着我。稍微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姿态,理
了理衣服,到宿舍区去,到在那里等着我的什罗那里去,迎接她。

  虽然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但是我意外地想要坚持将这件事做得正式一
点。虽然,设定上是所谓的「女仆」,但是和声望反击她们情况却又不同——她
们更像是帮助着整个镇守府的人们工作着,而什罗,则是一心一意地留在了我的
身边。

  ……想想倒还有点让人不好意思。不过,今天却出人意料地收到了不少人的
祝福。胡德,仁淀,约克城,黎塞留,罗马,甚至一向古板的俾斯麦和阿尔萨斯
也沉默地表示了良好的理解和祝愿。既然是这样,那便更要怀揣着这些人的感谢,
将这件事工工整整地完成。

  一步一步地走在金属色的通道里。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我呢。

  「主人,下午好……」

  结果,并不是在她的房间,而是端端正正地站立在核心区的大门口,静静地
等待着我。

  傍晚的凉风拂过,轻轻地吹动着女仆头饰的软帽还有那华丽的裙摆,以及那
美丽的茶色秀发,让我竟忍不住失了神。

  「之所以在这里等着您,是因为,这里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我第一次遇到了您。」

  那是数个月前的事情。那时的战事已经非常紧急,而最新一批入伍的舰娘并
没有像战事相当宽松的时期那样,举行正式的欢迎仪式,而是仅仅在这镇守府核
心区的门口列队,由我在高台上进行了几句话的演讲便匆匆投入工作。而什罗,
也是在那个时期入伍的。

  「我在这里第一次看到的,是那个精明强悍的镇守府统领。但是,我很荣幸,
能够知道您的另一面……」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两边都如要确认自己心境一般,默契地沉默着。

  「我也很荣幸,能够将你迎接到我的住处。」

  虽然并没有做正式的通告,但是镇守府内大部分人员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所
以,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搞得这么随便。

  「很幸运的是,我的房间里有一间客房……在这个下午,我将整间屋子的卫
生进行了处理,起码能够达到入住的标准。」

  「怎么会……明明交给我来做就……」

  「啊啊,因为是你的事情啊。所以,我觉得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吧。」

  为了……她的话,做再多的事情,再多的考虑,也不为过。建立能够减轻负
担的执政团也好,打扫房间也好,都是这个样子。为了把喜欢的……喜欢的女孩
子,也是我的女仆,正式地迎接到住所中。

  「……是……!」深深地施了一礼,她用感激的目光望着我。

  「只是,虽然由自己来说,似乎不太合适……」静默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道,「我对您的爱慕,由对您作为镇守府统领的敬爱,女仆对主人的倾慕和女性
对男性的恋爱所构成……这样,也没有……」

  「当然没有问题。既是恋人,也是主仆。这样的关系。」

  就在昨日深夜难以入眠的时候,思考过我们之间的几层关系。是事实上的
「上司」与「下属」,设定上的「主人」和「女仆」以及。

  「男人」,和「女人」。

  如果割裂开来,我们的关系便不再完整。而恰恰是这些要素堆叠起来,才能
构造出「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便不用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坦诚布公地,
我喜欢她,而她亦喜欢我,身份地位甚至种族,全部都只是次要。

  「是,是的!虽然我或许很不成熟,但是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地为主人分忧…
…!」

  似乎,过于激动了一般,她通红着脸,带着微笑,做出了回应。

  在这之后。

  「行李,意外地少呢。」

  只有一个不算大的提箱。如果说是搬家的话,那似乎也太少了。

  「因为距离很近……并且,本身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带的东西……」

  「这样啊。」

  站在我的房间的门前。不同于宿舍区,这一层楼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剩余
的区域都是无人居住的资料储藏区域。

  「今天开始,这里也是你的房间了。」我轻轻地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已经改动了权限,系统终端已经会认定你也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了。」

  更准确地说,是女主人。

  「嗯,主人,我……我回来了!」

  有些羞怯地说出了这已经颇俗套的台词,不过我也只是露出了微笑,轻轻地
回应道:「嗯,欢迎回来,什罗。」

  圣诞,新年和情人节

               【圣诞】

  夜晚已经足够深,而镇守府内今日倒是十分热闹。

  「圣诞么。」

  暗自腹诽着。简单说来,我是个不信教也对这个节日不怎么感兴趣的人,但
是在今天,不管怎么说,信仰不同的人们和舰娘们齐聚一堂,倒也是很有意思的。

  礼堂内弥漫着欢声笑语,我在主持完主要的仪式后便一人来到礼堂的阳台上,
望着弦月和那伫立着的巨大的圣诞树,心里期许着什么。

  果然,联络用手机很快便震动了起来。联系人写着「什罗普郡」这个词。轻
轻滑动解锁,那是一条很简短的短信:请到城墙上来,我在那里等着您。

  「好啊!」

  我忍不住高兴得惊呼出了声。

  这几日之前,我一直被期待这种情绪所支配着。自从我跟什罗普郡走到一起
后,这还是第一次一起过圣诞节。遥想自己之前度过的二十几个圣诞节,要么是
完全没有一点圣诞气氛,要么就是逢场作戏,而终于心有所属的自己自然是期待
这个圣诞节——虽然我本身也不怎么过——会有怎么样的展开。然而,什罗普郡
却推脱说要忙于圣诞节的准备,在这几日似乎刻意在工作范围和基本的日常相处
之外规避着我,让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几乎距离圣诞节每进一秒,
这份不安便腐蚀我的内心多一分。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一边等待着她,一边
继续在工作之余制作着礼物。

  当然说道礼物,刚才举办的整个镇守府重要人物的宴会上,我收到的礼物自
然堆积如山。并且在密苏里的怂恿下,大部分人起哄道让我当众拆开。胡德送给
我的是精致的猫形状的姜饼,阿尔萨斯送的一杆老式来复枪的模型和自己手制的
面包,克劳塞维茨送的是一本精装的《战争论》,黎塞留则送了我一把骑兵钢刀
……几乎每位舰娘都有礼物交给我,结果光是拆包就几乎花了两个小时,最后还
是伊吹出来解围说今晚时间不够了,让空想和岛风帮忙把礼物都送到了我房间的
储藏室,宴会才继续开始。

  再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殿堂,里面满是欢声笑语。早已进入庆祝模式的人们,
即使没有了我也依旧高兴着。但对我来说,最为高兴的还是什罗普郡今天早上在
早餐后为我留下的字条:「今晚宴会时请您留意我的信息,这么多日对您稍显冷
淡了十分抱歉,只是希望能在圣诞节当日给您一个惊喜」。

  而现在,信息准时到达。

  我瞬间便把其他的事情抛到天南海北,迅速稍微收拾了一下衣装,然后趁着
大家都在庆祝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宴会厅,蹑手蹑脚地向着镇守府用于防护的城墙
奔去。这里原本搭载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是抵抗深海入侵的一线要塞,但现在,
深海危机的解除意味着,依靠自动防御系统已经足够,没有什么人巡逻的夜晚,
这里是绝佳的交谈地。

  很快我便抵达了城墙上。脚下踩着钢铁质感的城墙,夜晚的海风虽有些猛烈
却令人舒适。接近赤道的南国的夏夜,四周只有微弱的镇守府内光源和弥补的星
斗,弦月在苍穹之上将这里染成银色的天堂。我便信步走着。这里本是抵抗深海
入侵的一线战场,但现在却如此安详。

  如梦似幻。

  披星戴月,走在海风之间,我默默地沿着城墙走着,思绪还是牵挂在什罗普
郡身上。我的女仆,我的下属,我的战力,我的……

  女朋友。

  短短几个月,她的笑容,她的面庞,一颦一笑几乎就像滴入清水的燃料一般
迅速攻占了我脑回路的每一个角落,无论如何也戒不掉,就如会上瘾的香烟一般。

  「沙。沙。」

  脚步声,由远而近,缓缓向我靠近着。

  抬起头的瞬间,便终于见到了月光下的她。

  带着褶皱的白色头饰点缀着浅栗色的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中发,白如牛奶的脸
上透露着一抹淡红,五官被编排得恰到好处,如有神佑般地美丽,修长的睫毛下,
海蓝色的眼睛中流露着似水的温情。即便是可以称得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仆装
也难以掩盖凹凸有致的身段,长长的裙摆如晴空中的淡云,如梦似幻地飘舞着,
就如每一次我见到她那般。

  我手中紧紧握着那包起来的小小礼物,心里还在惊惶着,她反倒向着我小跑
过来,猛地扑进我的怀里。

  「抱歉,主人……好几日没有这么亲近您,我实在忍不住了……」

  脸颊微微泛红着,有些扭捏地靠在我的胸膛上。

  「所以,什罗,我也忍不住了啊。」

  叫着我对她的爱称,轻轻用另一只手揽着她,将她小巧的嘴唇封住。炽烈如
火的吻如月下的一杯蜜酒,不但口内的快感让人如痴如醉,就连大脑仿佛都被麻
痹一般。

  过了许久,我们才有些不舍地分开。轻轻抹去嘴角的银丝,我感受着她的心
跳。

  是啊。她们固然是人造人,身为「舰娘」的存在,承载了历史上的舰船名字
的战士,但她们也是有心,也是会爱人的啊。

  她靠着我的肩膀,我们伫立在高耸的镇守府城墙上,望着拿染上了银色的一
望无际的深海。毫无疑问地,两个人都是双脸泛红发烫。

  「那么,主人……这是……这是为您准备的圣诞礼物,虽然准备了很久,但
是不知道拿不拿的出手……」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件深红色的薄外套。在月光下,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当我再次审视这件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件由玫瑰花的花瓣制作的衣
服。一针一线,将花瓣整整齐齐地缝了起来。虽说明显是经过风干保存处理的,
但是微微靠近,却依旧似乎能闻到鲜花的香气。

  将外套披上,大小正合适,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曾经说过您很像玫瑰,而且我又很喜欢花,红玫瑰的话语也象征对您的
热爱……但是匆匆编织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好的礼物……」

  「谢谢,非常合适,我很喜欢啊……」我微微笑了出来,而趁热打铁般地从
身后取出那个包着礼物的小盒子,「我也准备了礼物……虽然也不知道适不适合
你……」

  打开盒子,盒内是一枚小小的,翠绿的三叶草发饰。

  「这是我自己做的啦……」稍微解释着,「临时上终端机去学的,搞砸了好
几次,最后只能做出来这样的……真的很抱歉。」

  明显是比不上她送给我的那件外套的礼物。一定是,在工作之余一针一线地
缝起来的吧……相比起来,我的礼物就显得那么寒酸。

  「三叶草的花语,除了幸运,还有……爱情。」这么解释着,她的面颊仿佛
又红了几分,「谢谢,非常感谢您的礼物……不如说,只要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

  我微微安下心来。虽说制作十分简单,但是什罗普郡带上之后,倒是给了她
几分清新的气质,点缀在青丝之间的发饰,让她变得更加可爱了。

  不知不觉地,她微微握紧了我的手,轻轻靠近我的耳边:「这个圣诞夜,请
允许我……」

  似乎是因为接下来的台词太害臊了,等了一阵,她才有些不安地补充着。

  「请允许我陪伴在您的身边,直到黎明……」

  「……嗯。」

  微微点头。

  不再需要额外的话语。在静静的月光下,两个人紧紧相依着。

               【新年】

  时间是腊月三十。

  虽然港区内更多的人习惯于过公历的新年,但农历新年却也不会被落下——
毕竟多了一个欢庆的节日,并不会是什么坏事。就在这一天的下午,镇守府内的
诸多重要人物便纷纷来到了巨大的礼堂,欢庆农历新年的到来。原本西式的大礼
堂挂上了福字结、装饰用的红色鞭炮以及逸仙书写的对联,桌布和地毯被置换为
红色,便显得颇为中式了。而到了这一天,被战事和工作所困扰的人们,也在像
普通百姓一般,放下勾心斗角的思虑,单纯地欢庆着节日。

  「来来来!既然今天是那个什么要欢庆的春节,那我们就不醉不归!」稍微
理了理自己被撑得有些紧的白色礼裙,得梅因把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豪气干云
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便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得干净。

  「我可不会怕你!比起喝酒,我还没怕过谁。」苏联一把抓起一瓶度数高得
有些吓人的伏特加,拧开瓶盖,「吨吨吨」地猛灌几口。

  「几位还请稳重一点,饮酒并非竞赛……」加贺穿的是一身优雅的和装,用
的是颇为古典的酒壶,没有像前面两个酒豪一样开杯畅饮,只是十分文雅地向着
自己口中倒着酒。

  「哎哟,加贺呀,镇守府里不是很多人说你是酒豪吗?怎么今天就这么客气?」
而这个时候,跟苏联比酒的得梅因显然已经喝上了头,面红耳赤地高喊着,「要
跟我们的大统领一个德行,滴酒不沾了?」

  而刚才这些对话,却让我听了个清楚。并不是距离近的缘故,因为她们几个
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不想到在战场上如此豪气的得梅因,到了这里就做此小儿女态,在背后论
人是非——军人当慎重饮酒,不然误了事怎么办?」

  眼看这几个家伙再喝下去就得拿我自己开玩笑了,我只得走过去,暗笑着插
入道。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统领嘛,要不要一起来……啊。」

  得梅因爽朗地笑着转过身,却一下子愣住了。我看着她这幅样子,便也不自
觉地回过脸,结果和她一样,怔在了原地。

  在背后缓缓走来的,是一位佳人。白皙的脸颊上微施薄粉,而因为众人注视
而脸红的模样却比胭脂更为醉人。薄唇上微微点了几抹红色,娇嫩如初放玫瑰,
柳叶眉下如星点的眼眸有了少许眼线的勾勒便似乎能将人深深地吸入进去。茶色
的中发流泻着,烘托着那绝美的容颜。她身着一件浅色的长裙礼服,那凹凸有致
的身材若隐若现,优美中带着几分妩媚。若是说到丰满,那镇守府内无人比得过
得梅因或海伦娜,但要论身材的匀称和身体的的美感,却只有眼前这位丽人能够
让我为之动容。

  「什罗,你……」

  等我稍稍回过身,意识到自己非常失礼地盯着她看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做出
了评价。

  「好美啊。」

  且不是让我愣住了,就连得梅因也看得呆了,这说明这一套打扮真的是十分
动人。不过或许是平日里只以女仆装现身,现在穿着这套礼服,让人有些惊讶。

  「怎么样?主人你还满意吗?」

  这个时候,依旧穿着一身黑色女仆装的声望端着酒瓶,十分潇洒地走了过来。

  「前两天她找到我们,说『希望好好打扮』,所以我跟反击就花了一个上午
为她梳妆了。看起来效果不错哟。」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酒瓶,然后轻轻地凑到我的耳边,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声音说道:「希望能让主人开心,这是她自己说的哟。所以,当断则断。」

  捂着嘴边的笑容,她对我施了一礼,然后便行色匆匆地去忙别的了。

  「那么,我们也不打扰提督大人了,不然是要被驴踢的。」拉起高呼着「我
还要喝」的苏联和有些不情愿的得梅因,加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匆匆地离开了。
结果,这一片地方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咳咳,那么。」完全没有这种经历的我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要跟我一起在大厅里走走吗?」

  「……是,是的!」

  她似乎很高兴,一路小跑到我身边,轻轻地揽着我的手,脸上流露着幸福的
表情。

  虽然说是这样,但我们最终也只是在大厅里巡视着。看着大家高兴地笑着,
品尝着平海和宁海他们制作的料理,我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能够看到主人您的笑,真的是不容易呢。」

  什罗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有些欣慰地说道。

  「是吗……」

  我还在思考,自己平时是否太过严肃的时候,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引起
了我的注意。

  「我说啊,以前指挥官就板着一张脸,无聊死了!最近总算是稍微有点人样
了。」

  听这个声音,是萨拉托加吧。

  「还好啦……但还是那么烦人啊,在他手下做事比在姐姐那里做事还累。长
官那个脾气你也不知道……」而跟她说话的,听着慵懒的声音就是提尔比茨,
「好的时候什么都好,虽然摆着一张臭脸却也只是说下次别这样了;遇上脾气不
好的时候,在房间里玩个游戏都能被骂的狗血淋头,姐姐可都没有那么骂我啊!」

  听到这里,我脸色忍不住阴沉了下来,轻轻地松开什罗的手,说了声抱歉,
便缓缓向着她们那个方向走过去。

  「对呀,也真是的,还想着最近指挥官变成恋爱脑了脾气会好点,结果上次
也就在他办公室顶上放了一桶水让他洗了洗澡就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还关我的禁
闭——真是的,就知道骂人!」

  「你们挨骂,不是没有原因的啊,是吧。」

  她们两个人听到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原本在聊天的两个人齐刷刷
地转过头,只见站在她们身后的是我这个最高统领——据事后反应,我当时脸上
青筋暴起,满面赤红,赫然就是一副即将爆发的火山样子。

  「那,那那那那个,是指,指挥……官……」一副做了恶事被抓现行的样子,
萨拉托加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而一旁的提尔比茨也是一副舌头打结的样子,
一句话也说不要出来。

  下一秒,我猛地一拍身边的桌子,上面的酒杯因为震动而颤抖着。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愤怒的声音几乎吸引了整个礼堂的目光,「一个整
天恶作剧,一个整天家里蹲,还有理了是吧,对我不满是吧,觉得我脾气不好是
吧!那我这就给你们展示下什么叫脾气不好——晚饭就不用吃了,庆祝也不用庆
祝了,俾斯麦!列克星敦!把你们两个的妹妹给我抓去关三天禁闭,你们自己罚
站一个晚上,作为管教不利的处罚!」

  结果由于萨拉托加和提尔比茨把我气得够呛,剩下的晚宴我都懒得去主持了。
在把剩下的主持流程直接扔给了胡德之后,我和什罗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

  「老是这么脾气不好,是会加速衰老,变成老爷爷的哦。过年的时候,就是
要开开心心的嘛。」

  我坐在床边,而她坐在我的身后,温柔地用双臂环抱着我。

  「我的火气就这样了。」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把脾
气发错了对象之后,便摇了摇头,「抱歉,上火过头了……」

  「那么,我来帮主人消消火怎么样?」

  我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便被那张带着恶作剧般笑容的朱唇堵上。一阵甜美的
气息,随之而来。

  新的一年,便在这份小确幸中,拉开了帷幕。

  理智就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了。亲吻那甜腻的气息有如润滑油一般,无数次将
我自己那应该废弃的人类机能重新启动。被这份冲动搅乱的我用右手揽住什罗那
纤细如弱柳的腰,另一手则欲将自己已经被判定为累赘的衣物解开。

  然而,柔软而白皙的手便搭上了我的左臂。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而眼前羞
涩的少女再次恶作剧般地笑了笑。

  「请您不要这么着急……夜晚还很长呢。作为女仆,当然要为主人做最好的
准备……」

  这种感觉就如战场上正欲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时,对方突然鸣金收兵一般。
内心的野兽催促着我就在这里将她推倒,但更为理智的声音则告诉我,等待一下
也并没有坏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高涨的心情。

  「那么,我便这样等着吧。」

  她站起身,对我又施了一礼,便哒哒地从角落里拿出了一瓶白酒,以及两个
酒杯,摆在室内那张不大的茶几上。

  「这是向平海他们要来的呢……果然这种时候就应该喝这种酒吧。」

  轻轻地开杯,将琼浆倒进酒杯里,随后行了个提裙礼,似乎在说「请」的样
子。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坐到茶几旁的椅子上。刚刚举起酒杯,让杯中的
白酒倒进口中,她便预谋好般地向我抱了过来,然后坐在我的腿上,将小脑袋靠
在我的胸口。

  我自己并不是一个常喝酒的人,何况还是这种度数颇高的白酒。一杯下去,
我便感到一股热量自下而上地冲击着我的头部。外加还有个可爱的女孩子就这么
靠在我的身上,那柔软的身体因为我的身体变换着形状,我便难以遏制地再次高
涨起来。

  「刚才您没有喝多少呢……如果说是庆祝,稍微多喝一点吧?」

  接过再次递来的酒杯,我被什么驱动般地再次咕咕地倒入口中。白酒甫一入
喉,一阵灼热的感觉便再次席卷着我。而在接连喝下好几杯白酒之后,我的意识
已经有些开始模糊了。

  不行了,这样下去。

  「主人……」

  将我的那个女仆放进有些模糊的视线,才看到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面
色潮红地望着我。而那一瓶酒已经空了快一半,明显是两个人共同饮用的结果。
她抚摸着我的身体,我最后的理性便在酒精和这抚摸的共同冲击下彻底崩溃了。

  我把手放到了她的白色礼裙上,这一次,她没有再拒绝。就这样从后面抱着
她,感受着肌肤的温度带来的恐怖破坏力,将双手轻轻伸到衣物已经被解开的胸
前。那份温暖而柔软的质感和匀称的形状,让我沉浸其间。

  「好软。」

  比不上镇守府内得梅因或者海伦娜那样丧心病狂的大小,但是依旧丰满而优
美,要不继续下去,反倒才是辜负了这造化。

  「主人……喜欢又大又软的吗……?」

  什罗没有拒绝的意思,而是把头转向了我,看着享受着这柔软质感的我。

  「当然是你的最好了……有些人的太大了,有些人则几乎没有,两种都是非
常遗憾的……」

  听到这话,她便安心地将头靠到我的胸前,而我则用手包着那柔软的两团白
兔,将手指伸直,享受着指尖磨蹭那粉红色的凸起的感受。

  「主人……嘿嘿,主人好坏……」

  发出低沉的娇声音,她将身体将这边压了过来,仿佛在渴望更多一般。发丝
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孔,让我头脑愈加地发热起来。

  「呀啊……主人,太用力了……」

  结果,我根本停不下来般地,用食指和拇指夹着,一次次地揉捏搓动着。

  「主人……这里,很热了呢……」

  小声地说着,她轻轻地蹭了蹭我。而我才留意到,因为是像这样背后抱着她
的姿势,所以挺立的主炮自然金枪挺立般地顶着她的身体。

  「因为你一直让我兴奋着啊。」

  稍微忍住了直接提枪上马的冲动,将手部伸向那已经凌乱的裙子。所谓人类,
就是一旦开始便会肆无忌惮的生物。将黑色的小裤裤退了下来后,将手指深入到
早已湿润的花穴里,轻轻地搅动着。

  「唔啊,好想要……更多呢……」

  我微微低下头,深呼吸了一次,便慢慢地吻上了她柔软的嘴唇。微微合上眼,
将自己的舌头笨拙地伸了进去,而对面的小舌也回应般地搅动着,口腔里弥漫着
蜂蜜般美妙的感觉,令我的大脑变得麻痹起来。

  「我也,想要了。」

  不如说,早就想要了。一边抱着她,一边亲吻着,而另一手则轻轻地磨蹭着
等待我进入的那里,再加上酒精的摧残,我到现在还没有直接霸王硬上弓,实属
我自己都吃惊的地步。

  于是,我便抱起衣衫不整的她,移动到了墙边。将身体贴到她的背上,然后
将脸部靠到她的旁边,轻吻着他的脖子,然后慢慢地将手停在了那柔软的腰部。

  「嘿嘿嘿,好痒……」

  伴随着嘻嘻的笑声的还有轻轻的娇喘。我的将手缓缓地从背部滑到了肩部,
果不其然,什罗双手按着墙壁,被从背后抚摸的我弄得发出了如我希望般的轻声
喘息。

  「主人,好坏……嘻嘻……」

  「啊……那么,进来了哦。」

  我双手抱着半弓着的她的腰,退下自己的长裤,将自己早已经挺立得生疼的
主炮取出。然后对准那秘境,径直深入,将主炮顶入了最深处。

  「呀啊……!」

  双手似乎想要抓紧了墙壁一般,仿佛对这突然地深入猝不及防一般。我提起
了她的裙子,大脑仿佛已经静滞了般地,只剩下继续深入的指令。看着那白皙而
饱满的臀部和若隐若现的花径包裹着我的主炮,我便愈发地兴奋起来。在这辞旧
迎新的时刻,两人独处的时刻,用这样的方式来迎接新的一年,实在是——「唔
啊,主人,太,太激烈了……」

  我将双手放下,再次捏住了两座白皙的雪峰,一阵快意如海潮一般朝我涌过
来。而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一般,什罗也缓缓动起了腰。那内膛四面八方地裹紧
了主炮,甚至连不自觉的插入都觉得紧促。

  「好紧……什罗的里面,真的是舒服的要死啊……」

  「不,不是,明明是主人太厉害了,呀啊……!」

  湿润的内壁让深入更加容易。犹如训练有素的骑马战士一般,我一轮轮地向
着内部突进着,一次次深入到花蕊。越向内进攻,便越觉得身体发热,而每一次
向外的抽动,便会迎接一轮那细腰主动地反击,试图将这份温度和快感留住一般。
身为雄性的征服欲望彻底将我的思考能力打垮,只知道就这么抱着她的腰肢,然
后向内进攻着。

  「主人……呀啊,主人,喜欢您,想要一直这么跟您结合……一直,一直…
…」

  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般地,她高呼着对我的感情。

  啊啊,我的女仆,我的女朋友,为什么这么让我想要她呢。我低声喘息着,
混合着那娇声的呻吟还有愈来愈大的淫糜水声,房间里的气氛也香甜起来。一阵
阵快感朝我袭来,我试图再忍耐一会儿,然而酒精早就将我的自制扔到了千里之
外。

  「主人,您要射了吗,请,请和我一起……!我,我也要……」

  我抱紧了她,那渴求的话语让我加快了主炮的频率。最终,脑海中一阵白色
的幕布盖过,我向着她的深处一顶,将自己的种子全部送入她的深处。

  「嗯啊……!」

  「呼,呼……」

  内壁依旧纠缠着,仿佛不愿就此收场一般。我们便就这么连接在一起。

  「这里,似乎是窗口呢。」

  我按下墙壁上一个不明显的按钮。墙壁便自动腾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空间,展
开的是一扇玻璃窗。当然,窗户是经过加工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玻璃窗外,是已经闪烁着星斗的深夜,以及。

  无数的烟花腾空而起,鲜红、橘红、深蓝以及百种颜色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
仿佛要夺走月光和星辰的光芒般。

  「这么被主人抱着,好温暖……」

  在窗前,刚刚结合了的两人互相依偎着。那份炽热的氛围稍稍冷却,我从背
后抱着她,互相靠在一起,望着窗外喜庆的烟花。

  「新年快乐,主人……」

  「嗯,新年快乐,什罗。」

               【情人节】

  啊。

  不管愿不愿意,情人节还是到了。当然,该做的还是要做,所以工作会议依
旧是一如既往地召开了。

  然后,出人意料地,在会议结束后第一个找到我的,是个男人。星南镇守府
近卫军军长廖丰,这座镇守府内充当着警卫和宪兵的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请,同志,这是在今天送给你的巧克力。」

  「嗯……啊?」

  我还沉浸在刚才法戈的预算报告中,以至于在接过他那好好包起来,十分工
整的巧克力的时候,我不由得诧异了起来。

  「虽然很感谢,但是一般这种时候不都是……」

  等一下,他不会对我……

  「情人节虽然有女性给男性送巧克力的传统,但是这不过是东瀛小国一隅的
传统,西方的礼节应当是送给平日里有所关照的人。所以。」

  「啊……」

  既然被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收下了他的巧克力——虽然这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了。毕竟他平时是个谨严寡语,颇似判官的人,现在突然送给我巧克力,一时有
些难以适应。

  「给!将军!这是我准备的巧克力哟!」

  啪的一声,一个铁东西被放到了会议桌上。

  「哦,空想啊……」

  还跑的挺快的,我想到。工作会议她自然是不会参加的,而刚刚结束没多久
就跑进来了,想必还是蛮有心的……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旁参加会议的黎塞留惊呼了一声,而我也忍不住捏住鼻子,朝着那个方向
看了一眼——那是著名的杀伤性武器,鲱鱼罐头。除了原产地瑞典,估计没几个
人能受得了这种味道的化学兵器。

  「快给我扔出去啊啊啊!」

  结果,刚刚结束会议的会议室变的骚乱起来……最后是俾斯麦捏着鼻子把鲱
鱼罐头扔到了垃圾井里,仁淀打开了通风器,房间里的毒气才勉强散去。

  「既然你这么喜欢鲱鱼,那你接下来一周关禁闭时的伙食就都是鲱鱼了,要
干干净净的……」

  我瘫在办公椅上,举着一只手下了命令。

  「俾斯麦你监督她……防毒面具可以自己去拿。」

  「真是的,明明是个玩笑……」

  看着垂头丧气走出会议室的空想,我只好暗骂了一句熊孩子,然后揉了揉太
阳穴。会议室一时半会儿也是不想再呆了,就回自己的房间去吧……

  我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想要找到什罗的身影——结果却没有看到。

  ……或许是提前回去了吧,我想到。可不要在今天玩失踪啊。这么想着,我
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啊。」

  结果才走出会议室所属的办公楼,就迎面碰到了胡德和密苏里两个人。我心
里忍不住暗叫声不好,胡德还好,密苏里绝对会利用今天来对我进行一切可能的
恶作剧,并且只会比空想更加恶劣……

  「统领阁下。」走在前面的胡德对我微微施了一礼,然后推了推自己的红框
眼镜,「平日里总是受到统领阁下的照顾,所以,一直以来也都多谢了。那么,
这是我给阁下的巧克力——当然,只是义理巧克力。」

  这个概念这么深入人心了吗……看来今天会收到不少巧克力啊。不过胡德递
过来的也就是非常普通的,方块状的巧克力。怎么看,也就只是义理巧克力的范
畴内了。

  「哎呀,真是够忙的呢,贵人多事就是如此吧。」密苏里嘻嘻地笑着,从背
后递过来了一个圆形的盒子,「这是我的……今天就不做什么坏事儿了,好好品
尝吧!这球可是非常甜的呢。」

  我接过盒子望了一眼,发现是一小盒巧克力球。

  嗯,非常甜的,密苏里给的球……

  不不不,不能就此失去冷静……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于是我尴尬地向两人道了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掩盖着自己可能会暴露的失态,
向着住宿区走去。

  然后,在差不多走进自己所住的片区之后,我终于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人——
什罗普郡和正和伦敦在一起,脸上却有些担忧的神色。

  而伦敦则是带着一副淑女的微笑,踏着微风向我走来。

  「统领阁下,这是我准备的巧克力……虽然有点僭越,但是您能不能现在就
尝尝呢?」

  「噢,哦……」

  我有点愣愣地接过那用方形纸包着的巧克力,撕开包装,鬼使神差般地掰出
一块,向嘴里递去。

  「主人,不要……!」

  等我听到这句警告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还含着那块「巧克力」,我的额头便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是什么东西啊……伦敦的巧克力有一种非常诡异的味道,甚至让人怀疑刚
刚送进嘴里的到底是不是巧克力,而是什么别的有害物质。

  明明看起来还很正常……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怎么回事,清醒一点!」

  我喘着粗气,身体被什罗猛烈摇晃着,那股飘进鼻孔的香气总算稍微清醒了
一点。

  「感觉……灵魂要被带走了……」

  我心有余悸般地看了一眼手中那伦敦递给我的巧克力。虽然看起来确实是很
正常的巧克力,但是只吃一口,就感觉灵魂被狠狠地抓挠了一番,精神被严重污
染,如果再多吃几口,估计会濒死吧……

  结果,等到我恢复正常的时候,伦敦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据说是还要给镇
守府的其他人赠送巧克力……

  嗯,只能期望镇守府里那些训练有素的医生还能正常工作吧。

  「接下来……」

  稍微利用终端机发布了公告,还希望赠送巧克力的人便直接送到储藏间或者
直接快递过来之后,我便深吸一口气,等着最重要的那份巧克力——也就是本命
巧克力了。之前收了这么多都只是义理巧克力,接下来要收到的才是最重要的吧。

  「所以,准备了什么样的巧克力呢。」

  握着那白皙的手,我忍不住提问着。

  「请,请主人拭目以待……等一下主人回到房间的时候便会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什罗的脸红扑扑的。难道说,送巧克力这种事情很值得害羞
么。

  没有当面给我……说明可能是非常宏伟的作品吧。可能是巧克力蛋糕,或者
是什么难以携带的点心吧。

  「那么……主人,屋里的准备还需要一点时间,请您稍等十分钟……」

  「啊,知道了……」

  眼望着自己房间的门缓缓合上,我便背靠在墙上,默默地倒数着。

  ……于是,结果是我在外面等了接近十五分钟,却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我进来了……」

  怎么说都不太正常吧,要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那就糟糕了。这么想着,我开
始在门口进行身份验证,等待着大门的开启。

  「等,请等一下,主人!还没有准备好……」

  门内同时还传来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然而当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
通过了身份验证的门已经自己打开了。而当我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时候,我的脑子
就如宕机了一般反应不过来,只是目瞪口呆地站着,直到自动门在我身后缓缓合
上。

  眼前的是全身一丝不挂,倒在地上的什罗——不,说一丝不挂也不合适,因
为重要的地方被巧克力覆盖着,而一旁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的碗,碗内的巧克力
流泻到金属质感的地面上,凝成了一副黑色的画。

  「这个……」

  我咽了一口口水。这一副场景实在太过少儿不宜,以至于我一时半会儿竟然
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那个,为主人准备的巧克力,就,就是我,我自己……结果刚才突然
说要进来的时候还没准备好,就,就这么摔倒了……」

  难怪,要回到房间才能给我巧克力,原来是……

  这样啊。这一副淫乱的样子,我在看到的那一刻理智就彻底崩盘了。

  「虽然跟预定有所不同,但我就这么吃掉吧。」

  「诶,主,主人,这样……哇啊!」

  我快步走上前,将想要后退的她压倒。一阵混合了巧克力的香气和体香的味
道扑鼻而来,让我愈发地向着野兽的方向发展。

  「可,可以的哟?如果主人想吃掉我的话……呀啊……」

  而在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这么做了。首先一点点地将脖颈处的碎末舔干
净,然后一点点地将舌尖划过肌肤,移动到胸部的位置,那里被裹上了相当数量
的巧克力,我便稍微快些地舔着,将对味觉和嗅觉进行双重刺激的香气吸入脑中。

  「啊唔……主人舔的好快,感觉痒痒的……」

  「因为太好吃了啊,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

  巧克力的甜味,和身体交汇在一起的香气,身体柔软的质感,还有被舔时候
那悦耳的娇喘,无不令我焦躁着,想要快些把这份特殊的巧克力给吃干净。

  「唔……听密苏里小姐说,如果这么做的话,主人一定会开心的,所以……」

  虽然……之前已经有好多次H的经历,但是做这种事情的什罗还是羞红着脸,
一脸害羞地任由我做着这种事情。而果不其然,又是密苏里那个家伙教给她的,
她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啊。

  干得漂亮,我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嗯,我现在非常愉悦啊。」

  说罢便继续舔舐着胸口的巧克力。而随着一次次的舔弄,什罗渐渐喷出了更
加甜美的气息,肌肤也红润了起来,而愈加兴奋的我动作大了起来,将舌尖挪到
胸部,就这么享受地吮吸着已经潮红的凸起。

  「呼唔……主人,明明已经舔干净了……」

  「说好了要把你当成巧克力吃掉的吧。」我坏笑着,然后按着她纤细的手臂,
「至于吃掉哪里……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至于在大人的世界里——」

  「当然是,我全都要!」

  我这么说着,便舔着胸口残存的巧克力,然后陶醉地将脸埋在山谷之中「呜
呼……好,好有感觉啊……」

  我享受着这柔软而美味的「巧克力」,直到——「啊,吃完了呢。」

  望着已经被我掠夺一空的胸部,我忍不住抬起头,却不像看着什罗露出的表
情,反倒比我还要遗憾的样子。

  「不过看起来,这里还有啊。」

  我望着下半身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大腿上留下的巧克力,忍不住将脑袋挪到
了下半身,故意地将她的双腿支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抬起双腿的姿势。

  「主,主人,这个姿势,好羞耻……」

  「那么,」我舔着她的大腿上的巧克力,一边将手伸向那秘密花园,「是谁
一开始做出那么羞耻的事情要诱惑我呀?」

  「唔,唔啊,不,不可以……」

  明明自己做出了那么诱人犯罪的打扮,真正上下其手的时候却害羞起来,这
还真是奇怪的反差萌。一边继续舔着大腿,一边伸出右手,轻轻地摸着那秘境的
入口。

  「再,再继续的话,主人,那里真的……哈呜,好舒服……」

  就这样上下摩挲着,感觉手指渐渐被润湿,而我也忍不住愈发地用力起来。

  「不,不行,主人,求求您不要再摸那里了……」

  「你说的是哪里呀?」我鬼畜般地反问道,同时一边继续抚摸着她那重要部
位,一边继续舔弄着大腿。

  「当,当然是,我重要的地方……唔……」

  「那么,就那么做吧。」我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一捏。

  「啊唔!」

  那娇嫩的身体抽搐着,发出娇美的喊声,而我依旧继续像要揉烂一般抚摸着,
同时嘴上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舔着大腿根部。什罗流露出一副迷醉的表情,
那份最初的抗拒一点点被融化为兴奋,眼神恍惚地露出淫乱的表情,呼吸急促地
请求着:「主人,好舒服,请,请赶快插进来,已经,已经忍耐不了了……」

  我实际上也早已在忍耐的极限。听到这句话,我便把她从背后抱起来,坐到
床上,然后把她放到我的腿上,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那么,接下来就是主菜的
时间咯。」

  我抬起她的身体,将她抱起来,将主炮校准,随后便轻轻地放下——「呀—
—!」

  借助着体重,主炮顺利地完成了深入,内壁就如缠绕的绳结一般紧紧地缠绕
着主炮。而一阵温润的感觉也令我气血上涌,将主炮调整到对空,向上顶起。

  「唔咿,感觉,轻飘飘的……呀啊!」

  从腋下将双臂伸过去,继续搓揉着那两座洁白的山峰,同时不忘继续将主炮
向上顶起。变得黏黏糊糊的内壁紧紧地包裹着主炮,每次向上飞升便被柔嫩的质
感摩擦着。

  「主,主伦,好……」

  我侧过脸,将那轻吐春音的小巧嘴唇堵住,同时舌尖也征服般地深入那小口
中,让那玉音变得模糊起来。

  「好酥胡……唔唔……」

  仿佛映衬着这淫乱的光景一般,主炮每次的深入,那秘境都会发出下流的啪
啪水声。两个人激烈的动作让金属质感的床都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再配合那
每次深入伴随着的动情的娇喘,我剧烈地呼吸着,贪婪地享受着这美妙的情人节
与巧克力。彻底不再顾忌怎么让她舒服,只是抱着那润如丝绸般的身躯,一次又
一次地,粗暴地将主炮上突。

  「哈呜……主人,喜欢,最喜欢主人了,一直跟主人做,好,好舒服啊……!」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两人相结合,而那内壁已经适应了我的主炮口径般地,四
面八方地包裹着主炮,有如为我而生,让我感受到更剧烈的快意一般,而在这一
次,因为体位的缘故因此主炮插入得更深,这份快感也就更为令人失智,一阵满
足的感觉如雾气般升腾而起。

  「主人,感觉,已经不行……了……」

  身体已经发热得不行,膛内也颤抖着,令我忍不住如手握骑枪冲刺的重甲骑
兵一般全力顶着腰。伴随着床剧烈的响声,很快我也便到了极限……

  「呼,要射了……」

  「请,请主人射到里面,请一定要……唔唔……」

  重新侧过脸亲吻着她的嘴唇,而膛内霎时间便收紧,就如催促着我的主炮尽
快开火一般。而这个动作也令我到了极限,主炮轰鸣着,将暗白的浊液一口气送
到了最深处。

  「哈啊,好,好累……」

  迎来了高潮的什罗慌乱地呼吸着,如脱力一般地靠在我身上。

  「明,明年,一定还会送给主人巧克力的,诶嘿嘿……」

  两人再次,轻轻地,如鸟儿啄食般地轻吻着,带着巧克力的甜味。

  就这样,今年的情人节,便伴随着这场巧克力大战,就这样十分愉悦地度过
了。

             第二部分一日约会

  「目前,超能力开发项目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在巴拿马平西镇守府的开
发中心,数量庞大的的学生、教师以及科研开发人员正浪涌而入,镇守府统领亚
历克斯。图格佐伊斯少将表示,超能力如果得到有效开发,将极大程度地扩展人
类所能抵达的领域……」

  「那家伙可真能折腾啊。」

  亚历克斯算我的老相识,因为实际上我们级别和职位完全相同——少将级别
的镇守府统领。而超能力开发计划则是曾经为了对抗深海舰队而实行的人体开发
计划,塑造了一批能喷火放电或者循空而走的超能力者。在战争结束之后,因为
已经被证实并没有巨大的风险且收益极高,呼吁大规模推广超能力开发的声音尘
嚣日上,而亚历克斯则利用这一噱头大规模招商引资,吸引科研人员,转眼间他
治下的平西镇守府已然成为一座新型的超能力科研开发大都市。

  时间已经是周末。吃着已经准备好的早餐,看着这房屋内显得相当豪华的液
晶显示屏上电视台的新闻,我忍不住想着。吐司上果酱的甜味让我忍不住皱了皱
眉,只得端起杯子吞了一口温牛奶来缓解着腻味的感觉。

  「主人……是不是果酱放多了?」

  柔软而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让我的心境放晴了不少。

  「啊……没有,我也不讨厌吃甜的。」

  「诶嘿……其实我知道,主人特别喜欢吃甜食,昨天晚上看了看冰箱,意外
地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巧克力……」

  「呜噗——」差点把倒进嘴里的温牛奶喷了出来。喜欢吃巧克力这种事情,
比起引发身体上的毛病以及糖分过多之类的问题,更让我担心的是被人发现堂堂
少将统领居然能喜欢吃甜食这种事情。然而……

  啊……对,什罗搬进我房间里了呢……以后是不是要注意一点,要是被她发
现我跟在外面的那副样子差别很大的话……

  「请不要隐瞒。我们不是……说好要坦诚相见的吗?」

  「啊,也,也是呢……」

  背后突然传来了暖和的温度,一双纤细的手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肩膀。我转过
脸,看到的是那张温柔而白皙的面庞。

  「唔嗯……?!」

  突如其来的,是轻柔的吻。那柔若丝带般的嘴唇,轻轻地贴上了我这一边。
在这样近到不能再接近的距离,就这样瞪着眼睛望着那合上双眼奉献着自己的少
女。然而对方的动作却异常地轻,只是简单地将双唇重合,一点点地放任温度传
递过来。心脏的跳动,仿佛也一点点地传达着,诉说着她紧张不安的心境。

  「唔嗯……」

  我忍不住吮吸着她的嘴唇,两边的动作一点点激烈起来。嘴唇的温热和柔软
的质感,一点点地重合着,不知不觉当中抱住了站在椅子身后的她的腰,而她也
静静地将手指放到了我的心口,感受着那急剧增加的心跳速度。

  「哈啊……」

  最终分开的时候,我的大脑已然被侵蚀得近乎丧失理智,甚至连呼吸这件事
也忘了。我们互相松开手,望着对方摇曳的眼瞳,「主,主人……刚才,是我的,
初吻哦……」

  几乎要把头埋起来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做出刚才的举
动吧。

  「嗯,也是我的。不过……」

  「所……所以!这个是早上的问候……」

  被急急忙忙地搪塞了过去,我也只是微微一笑,一阵满足感在我的心中升腾
而起。

  「所以……今天是难得的休假,能不能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呢?」

  怎么可能拒绝呢,我想到。飞速地吃好东西,把牙给刷了,然后顺从地跟了
出来。因为执政团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所以我这么偷懒一天也没有问题吧,我
这么想着。当然出门就不用穿制服了,我换了一套灰色的短衬衫和一条黑色的七
分裤,踏上休闲鞋,难得地摆出了一副自由出行的样子;而让我意外的是,什罗
换下了女仆装,而是穿着一身赭色的长裙,戴上了套着鲜红花朵的白色檐帽,套
上了不同于往日黑色的红色丝袜,梳着一头邻家少女一般的短发型,看起来十分
高兴地带着我在大街上走着。

  但是,来到的这个地方还真是没想到啊。

  「原本只是在立体地图里看到过……但真的来到这里感觉还是不一样啊。」

  这个地方被称作运河,虽然如此,这狭窄的水道几乎不能怎么被称为能进行
水运的地方,仅仅是最初这里的设计者为了稍微弄出一点不错的环境而制造的产
物罢了。不过这里依旧有其他用途,比如提供这个在岛上的镇守府一定的自来水
自给能力等的。虽然运河比起墙外的大海十分狭,窄但是依旧波光粼粼,反射着
还在初生时日光的狭窄水道,而水道两侧也并没有什么大都市里的,而是镇守府
里一些有着金属质感的新式建筑。这里已然是生活区而非军事辖区的中央区的范
畴,早晨急着上班的人们来去匆匆,偶尔有几个人看着穿了便服的我们,露出几
分讶异的表情,然后继续赶路。而此刻我们两人坐在横跨运河的宽阔桥梁上的长
凳上,眺望着这晨景。

  「在那份想跟主人一起做的事情里,有这样一起看风景的目标……」

  我感到右手被紧靠着。

  「啊,啊,是这样啊。」

  为什么自己没有什么交流能力……忍不住暗自抱怨着。

  想到这里,我习惯性地想着四周扫了一眼。而果不其然,就在不远处的电线
杆附近,站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一头梳着白发,显得神神秘秘的人,
似乎正盯着我们这一边。

  「那个人,看起来好眼熟……」

  搂着我右臂的少女忍不住又往我身上靠了靠,我甚至都能闻到那秀丽的头发
上洗发水的味道。

  「就在那边咯。」我揶揄地笑了笑,悄悄指了指那根电线杆子的方向,「这
样的特征太明显了……那是埃塞克斯吧。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某艘姓密……不,
某个很喜欢恶作剧的家伙派过来的。」

  而那个黑衣人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已经被看到了,掏出了一台手机装
模作样地玩了起来。但即使是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出他估计根本没开手机,只是
空在那里乱画屏幕而已。

  ……埃塞克斯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使用电子产品的人,这一点也对上了。既
然是这样,就不要用玩手机来掩盖自己啊,我忍不住在心里笑道。

  估计还是老生常谈的安保问题。如果放任我就这样四处乱晃的话,搞不好就
会出什么意外。但是我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们则对安全问题始终放不下心。
所以最终就演变成了这样尴尬的局面——活似跟踪狂一般的保镖,而很不巧的是,
今天似乎是埃塞克斯被排到了这个位置。更不巧的是,平日里我也只会带在办公
室里处理工作,所以担当在暗处保卫的保镖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但今天我这
样被带了出来,还在进行着约会一般的动作……

  「这样的话,我们就做一些调皮的事情好了。」靠在我身上的少女似乎也看
到了那个不专业的护卫,带着莫名的笑意对我说着,「可以的话……能把头放在
这里吗……?」

  所谓的「这里」,是她指着的,穿着黑色丝袜的腿部。那白皙的肌肤在黑色
丝袜的遮盖下反倒显得更加诱人,而显得颇有肉感的腿部看起来确实是适合躺下
去的地方……

  不,还犹豫什么啊!这是传说中的膝枕吧!膝枕!

  虽然不知道做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但反正我很高兴地凑了上去,然后轻轻地
在大腿处着陆,霎时间那份柔软的感觉几乎让我忘记了呼吸。

  不知道埃塞克斯把今天今天看到的这一幕报告给那位喜欢恶作剧的战列舰时,
她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呢。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清风,流水,小桥,正好被绿荫遮蔽的长椅。枕在柔软的腿上,我竟然一点
点地忘记了时间。

  阖上双目。我看到的,是海,是飘着花瓣的海洋。

  是吗。

  战争结束了啊。再也没有深海舰队,人类再也不需要躲在内陆的防御壁垒之
内,惨无人道的人间地狱不会再上演。

  终结所有战争的战争结束了,甚至纷争也最终平息。

  霎时间,迅捷的烈风裹挟着雷暴和闪电,卷起滔天的浪花。在那阴暗下的布
景中,站在岸边的那个白色身影却那么显眼。

  「你可看过岩石上的少女。」

  不知道,是自己的声音,还是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

  「穿着白衣裙,立于波涛上,

            当海水在混乱的幽暗里

  和岸石游戏,澎湃和轰响,「

  忍不住,望向那白色的身影。风暴吹拂着洁白连衣裙的裙角,却丝毫没有令
人更进一步窥探的欲望,而少女的浑身亦不被暴雨和海浪所湿,浑似降临到这世
界的天使。

            「当电闪以它紫红的光线

  不断地闪出了她的形象,而海风在冲激和飞旋,扬起了她的轻飘的云裳?「

  雷暴之中,少女立于天地之间。仿佛,那风暴,那雷霆,与平静的她毫不相
干一般。

  想要守护她,想要让她远离这风暴。想要她,看到的是那片飘满鲜花的蓝海。

  「美丽的是这海,狂暴、阴郁,

            闪烁的天空没一块蔚蓝;

  但相信吧:岩石上的少女比波浪、天空、风暴更美丽。「

  啊啊。没错。

  少女回过身,流泻着浅茶色的美丽短发,柔顺得如丝带;蓝色的眼睛,如风
暴之后的天晴之海;美丽的面容,如名为海洋之心的蓝宝石;面色微红,似因我
这下流的窥探而感到羞涩;优雅地行礼,如盛放的红色蔷薇。

  「……主人,主人……?」

  我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和方才的少女一模一样的面庞,正忧心地望着我的眼
睛。那蔚蓝的眼睛,一度令我以为自己看着的是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而当那眼
眸里映照出我自己的黑色眼睛时,我才意识到,少女跟我的距离已经那么近,甚
至那长长的睫毛能轻轻粉刷我的脸颊一般。

  ……与此同时传来的感觉还有被一股柔软的质感包裹的舒适感,稍微回想一
下,便能明白——此前我和什罗正处在膝枕的状态中,换句话说就是我躺在了她
的腿上,而她弯下身这么望着我,压倒我身体上的自然是……

  我的呼吸顷刻便急促起来,而此刻我才突然留意到,似乎是因为不知不觉睡
着了的缘故,此刻我的脑袋几乎沉浸到了那双富有弹性的大腿的中间,几乎整个
脑袋都要埋进去了。

  「不,不,不不不好意思……」

  话几乎都说不利索地,我赶忙从腿上挪开了头。这下子不会被认为是……变
态吧,本来以为膝枕是非常享受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搞成这个样子……

  不,虽然说好像也不差,但是要是被讨厌了,那就……

  「对,对不起,擅自把您叫起来了,非常抱歉……」

  结果对面也是赤红着脸,跟我拉开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十分不好意思地
道歉着——结果反倒把我的焦虑给吹没了。

  「那个,什罗你……真,真可爱啊。」

  然后,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主,主人,请不要拿我开玩笑,明明……」

  「你最可爱。」我忍不住凑近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细嫩的手,「我会不假思
索地这么说,而我思考之后……还是这么说。」

  「这,这是夸奖吗?」

  「啊,当然是。」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微笑了起来,「现在我觉得,我的
人生充满了希望啊。」

  「被,被夸奖了……」不知道是太阳的缘故呢,还是我的缘故呢,总之她的
脸现在红得发烫,但似乎……看起来挺高兴的。

  「时间好快……现在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了吧。」

  「那么,请稍等一下……」

  于是,在一阵在女式包里的搜索声音之后,一块夹着牛肉的三明治被塞到了
我的嘴边。我轻轻地咬了一口,面包被烤得外焦里嫩,而牛肉则烹制地恰到好吃,
甚至能感到那带着鲜香的肉汁流进我的口中,再配合那还带着水珠的生菜——
「啊,好吃。」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手里也揣着跟我一样的牛肉三
明治,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用眼神的余光偷偷扫视着我。

  「不好意思,因为想到要出来,所以只准备了三明治……」

  「啊,没事的。」我将咀嚼中的三明治咽了下去,「就算是三明治,能跟你
在一起也很……」

  「哈哈哈!只是会说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喜欢你,你很漂亮之类的话了吧!」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忍不住转过了头。那是个听起来十分正经但又令人觉得
十分欠揍的男声,而伴随这声音一起的还有扑腾着翅膀的声音,在镇守府内,符
合以上两个特质的只有——「你这只臭鹰。」

  扑腾着黑色的翅膀的白头海雕,名字叫贝尔。麦坎,属于镇守府内包括了胡
德的猫生姜和鱼饼,俾斯麦的猫奥斯卡,肯特的孟加拉虎球球在内的被我戏称为
宠物团中的一员。虽然它是唯一会说话的那个,但是在我心里的惹人生厌程度却
排到比不少作为我上级的老顽固还高的位置。原因很简单:话痨、欠揍、破坏气
氛,而刚刚发生的事件就是铁证。

  「看我抓到你!」

  「哟哟哟,好大的杀气,不要发火啊,统领阁下。」眼看着我放下三明治站
了起来,贝尔便拍打着翅膀飞到了桥外,在运河上空用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望着
我,「居然想着抓一只会飞的鹰,是不是脑袋被恋爱给烧坏了啊,氪哈哈哈哈哈
哈!」

  「……现在我带着枪的话,今晚的晚餐就会是烤鹰了。」

  我站在桥梁边的栏杆下,盯着那只在我眼前盘旋着,仿佛在挑衅一般的鹰。

  「可惜你没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这一声狂笑,贝尔便向着远处飞去了。搞了事就跑,你还真是乐得自
在,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不,不好意思!指挥官阁下!」

  我侧过脸,看到是气喘吁吁地跑到我旁边的埃塞克斯。

  「刚才没有看住贝尔,让它给跑了……您有看到它吗?」

  「啊,看到了。」我阴沉着脸对那只鹰的主人说道,「而且还令我『印象深
刻』呢。」

  「非常,非常抱歉!我家的鹰又给您添麻烦了吧,我回去会好好管教的。」

  抑制住自己想要把那只鹰给烤了的冲突,我连续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挤出一
句话:「好吧,记得别让它再乱跑了,不然会有人控告我们不爱护动物的。」

  看着离去的埃塞克斯,我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只是人,动物也不让人
省心,让我不由得有种掀桌子不做下去了的冲动。然而我掀不了,一来是因为这
里本没有桌子,二来是办公室那张红木桌子估计接近一吨重,想掀也掀不了。

  「请您不要浮躁……不管您说什么,我很高兴能跟您在一起。」

  背后传来了柔软的环抱感,而在我回过头的那一刻——「啾。」

  由于什罗比我要矮上一两个头,所以她是踮起了脚,环抱着我的身体,轻轻
地吻了我的嘴唇。并不是长时间的深吻,而是蜻蜓点水般。在她松开我之后,我
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嘴唇,仿佛能在那里收获点什么一般。

  ……对原本就有些内敛的她来说,在公共场合做出这样的举动其实也已经非
常勇敢了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被那只鹰骚扰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在那之后。

  我们便做了不少跟正常的情侣一样会去做的事情,先是在咖啡厅附庸风雅般
地喝了点极其贵重的咖啡——当然并不是指真正极品的咖啡,因为在这个时代用
咖啡豆磨制的咖啡已经算是奢侈品——然后是一起到镇守府内居民区的电影院看
了最新上映的那部奇幻题材的电影《血和火》,对我来说还有些手忙脚乱:自己
上一次看电影已经是十几年接近二十年前,还是个什么不懂的小孩子的时候,慌
慌张张地找位置的样子让电影院里不少人为之侧目。

  而再之后,乎有某种默契一般,我们便无言地回到了我在镇守府的宿舍。一
路上疾走到我们站到门口的时候,几乎是大汗淋漓的阶段了。

  「呼呼……休息一下吧。今天出去一天着实很累啊。」

  「嗯,主人……我帮您准备一杯冰咖啡,请您好好休息就好。」

  看着她飞速地泡好速溶咖啡,然后加入冰块和炼奶,只匆匆饮了一口的我我
忍不住靠到了书桌前的长椅上。我的宿舍也只是简单地单间,外交一个小小的客
房,以及开放式厨房和显得有些过于大的浴室,不过比起其他需要两个人甚至四
个人挤一间宿舍的舰娘们要舒服太多了。在我缓缓地一边将那杯消暑的冰咖啡喝
干净,闭目养神恢复体力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睁开双眼,发现是什罗从我的衣柜里拿了一套新的洁白的床单和被单,正
小心翼翼地更换着。

  不,怎么说我的床单也没脏到要换的样子……

  「话说,我的床单还没到要换的地步吧……」

  「不不不不不是!只是想到,您应该定期更,更换床单什么的,嗯,是,是
这样……」

  回来之后从衣柜里拿了女仆装到浴室换了回来么……我忍不住打量着红着脸,
有些慌慌张张地更换着我的床具的女仆,内心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

  而在她做完一切之后,我便忍不住轻轻叫了她的名字。而毫不意外地,她小
步匆匆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轻轻地伸出手,开始抚摸她柔顺的发丝。

  「主,主人,这样好害羞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眼中却仿佛闪着明亮的光芒一般高兴着。

  「啊……就是突然想摸了而已。感觉有点像梳头呢。」

  「那,那个!」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般,什罗突然这么说了一声,「该,该
去准备晚饭了,不好意思,先离开一下……」

  我有些落寞地松开了手。看着她跑到搬到一起之后变得满满当当的冰箱旁,
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样子,我却意外地感到了一阵失落。

  她,在回来之后是不是在避着我啊。

  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是她却好像在做饭的时候偷偷地看着我。而此时我也在
忙碌——处理在我这一天出去摸鱼约会的时候执政团发送给我的一些待申请事项,
不得不说她们的效率越来越高,以至于我在准备晚饭的这不到两个小时里就处理
完成——在工作时注意到她的视线时抬起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她却总是红着脸把
视线躲开。

  啊。今天是不是没让她满意呢。

  为了摆脱心里的烦躁般地,我继续处理着终端机上的各种待处理工作。然而
内心的烦躁却与日俱增着,所以,晚饭自然也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这一顿晚
餐是被煎得全熟的牛排,滋滋的响声烘衬着纯白的鲜奶油和酱汁,加上一两瓣清
脆的洋葱,以及一小碗翠绿的加了千岛酱搬好的生菜玉米沙拉,原本也算是人间
珍馐,然而内心有事的我却觉得颇为索然无味,当做填充肚子的食物便匆匆下肚。

  饭后沉默地帮忙收拾了碗筷,我便有些迷茫地将自己坐到了那张长椅上,权
当是休息。

  自己今天做错了什么呢。仔细去思考,却越理越乱。要是这样被讨厌了。

  ……我还怎么继续作为人活下去啊。

  「那个,主人……」当我抬起头的时候,什罗脸上带着害羞的笑容,指了指
我的腿上,「能做到这里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提着裙摆,弯下身轻轻地坐到了我的大腿根部,接
着一脸陶醉地将身体靠到了我的胸口上。

  等一下,刚才不是还在躲着我的吗,怎么现在又……

  「像这样,感觉好安心呢,跟主人在一起……」

  一阵沁人心脾的淡香,让我不由得舒下了心。这份气味令我感到一股。

  家,的感觉。那是许久都没有过的内心的触动——只要打开那一扇门,家里
的灯光便会是亮着的,有人会亲切地或者着急地催促你尽快进门,然后桌上是饭
菜的香气。

  曾经拥有的东西,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习以为常的日常,在被深海舰队的入
侵扯得粉碎后,才知道日常也可以是一种奢侈。

  而,现在我就这样沉浸在这份奢侈中。对我来说显得过分的幸福感让我忍不
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靠着我的她的发丝,一点点地在柔软中穿过,而意外的,
这一次她没有再逃走,而是轻轻地,用双手握着我的另一只手,手指互相交合着。

  没有进一步的交谈,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我们只是在这简短的动作中,互相
感受着对方,聆听着彼此扑腾的心跳,以及那有些急促的呼吸。

  赤道附近的天空,总是过晚地才黑下来。而这一天,当天空撒下黑暗的幕布
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

  「主,人……」

  视线相对,接下来便自然而然地,双唇互相吸引地重合在了一起。互相亲吻
着彼此的嘴唇,一股甜美的感觉向我涌来。然而,就在我伸出舌头,准备更进一
步的时候——「还,还不可以……」

  什罗那小巧的嘴唇上沾着唾液,有些恋恋不舍地跟我分开,眼神带着羞涩地
望着我。

  「今天,请……请主人,收下我吧……」

  我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因,因为想要稍微有一个好一点的气氛,也担心回来之后跟主人在一起就
会控制不住,所以……」

  啊。所以,回来之后才会躲着我,才会去重新铺床单么。

  「这也是我想跟主人一起做的事情,所以,拜托了……」

  「当,当然。」我忍不住回复到。

  虽然,比我预想的要早了一点,但是这样也不差,不是吗?

  若是仅仅跟从兽欲,那么只在浴室里互相告白那一天便做这样的事情便好了。
然而,我想要更加,珍重地得到她。

  那么,现在,不是最好的时间吗?

  「那么,我先去洗澡吧……」毕竟,我并不希望自己随随便便地就把事情给
办了啊。

  「是……那么,我在您之后再用浴室吧。」

  所以,怀揣着不安的心情,我就这样急匆匆地洗浴完毕。而等到她带着浴巾
和衣物进了浴室之后,我才急匆匆地把穿好的室内睡衣给换了下来,然后急匆匆
地从衣柜里找出了极为正式的正装换上。毕竟这是相当重要的场合,还是穿得好
一点比较合适。

  ……虽然,衣服在之后要发生的事情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似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跳速度也随之暴涨着。

  终于,终于要来了么。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究竟是在紧张什么啊。

  「啪嗒。」

  伴随着浴室门敞开的声音,这一刻变为了现实。

  「打,打扰了。」

  静静地。结束了洗浴,然后浴室门缓缓敞开之后,同样换上了备用的女仆装,
正式而安静地走到我身边的少女。

  「请,请稍等一下。」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取出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轻轻地放到床头那盏白净的
瓷花瓶中。

  啊……这是正式开始一同居住之后,无数的变化之一。每一日,都会更换一
朵新鲜的花。

  而今日的花朵,却在这个时候才重新插花瓶。

  换句话说……她已经对「今天」有所觉悟了么?

  「我会……尽力侍奉好您的,嘿嘿……」

  「嗯,啊。是呢。」

  两个人互相对视,然后笑出了声。那么,就这样开始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没有多余的害怕,也没有什么犹豫。只是。

  有几分紧张。

  静静地坐到了床沿,我的身边。我自然而然地用双臂搂住了她,而回应着这
份期待一般,她有些羞答答地,伸出手抱住了我的肩膀。

  「请,开始吧……无论粗暴地还是怎么样,都可以接受……」

  微微抬起下巴,合上双眼,就如奉献自己一般地,有些紧张,却似乎有些期
待地等待着。

  「怎么可能粗暴啊。」

  嘴唇就这么合在了一起,互相吮吸着,互相交错着。什罗不由自主地向着我
靠过来,而那胸前的山峰,就这样向我挤了过来。我便忍不住将一手探到她身后,
伸向她富有肉感的臀部。然而,却在半空中被轻轻地握住。

  「请稍等……」

  微微地,颤抖着手指,捏着那华美的裙装,将自己的裙摆提了起来,下半身
瞬时便一展无遗。那份奉献带来的灼热感,将我的心口烧得火热。

  虽然,并不沉醉于类似于这样的光景,但是雄性的本能,永远保留着。望着
那吊带吊着的黑色长筒袜包裹着那丰满却不失匀称的,洁白的大腿,我便毫不克
制地将手伸进去,探到尽头,那被黑色的内衣所包裹着的,两腿之间少女纯真的
部位,还有那将这身衣服撑起的肉感十足的臀部。我忍不住将搂着她的左手又紧
了紧,让我们两个人的位置更加靠近,随后用右手轻轻地触碰着大腿的内侧。

  「请更多地……让身为女仆的我带给主人快乐……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我已经快乐得如羽化登仙一般。然而,欲求驱使着我更加前进一步,
一边深入那华美的裙装的深处,轻轻地抚过吊袜带,然后一点点地,将那圣地前
的阻隔拉了下来。

  闭上了眼睛,怯生生地,将腰部向我靠近了几分。那是尚还纯净的乐土园和
乌托邦,小腹出微微丰起,然后急转直下,来到宛如嘴唇的,紧紧的裂缝。

  或许,这便是雄性的本能。那副生涩却奉献的样子,让我已然忍不住开始剧
烈地喘息,伸出了指尖,轻轻地触摸着。

  「呀嗯……」

  微微用手指摩挲着,那柔嫩的,难以拒绝的质感,还有那微微呻吟的喘息声,
让我忍不住继续深入,拨开门口,里侧是象征少女的豆蔻色,呈现出千百种颤抖
的褶皱。

  这是,我的专属,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能来到这里。

  这份想法刺激着我继续将指尖深入内壁,摆弄着肉壁的深处。温暖,而有弹
性,不同于外层柔软的肌肤,是有些粘稠而裹紧的,似乎不愿令我离开的质感。

  而,这只是把手微微探进了缝隙里,远没有到深入的地步。微微开合的两瓣
微红,却已经缠着我的手指,给予我令人迷醉的压力。

  「能,上半身也……」

  我纠结于绅士礼貌的用词,却忘记了,现在似乎,已经不再是需要礼貌用词
的时间。

  「是……的嗯,请您,来使用……」

  内心深处暗藏的鬼畜令我没有让手指从那里收兵,反而极其不老实地四处扰
动着。伴随着轻声吟唱的美妙腔调,她有些艰难地将双手背到身后,手忙脚乱地
开始解开自己那一身显得高档与高贵的女仆装,先褪下装饰,再解开丝带,一个
个松开背部的纽扣。而我,却意外地觉得,有一种在迷宫深处得到的珍宝,一层
层地打开箱子,期待着宝物的难以忍受的兴奋感。

  「哇哦……这真是。」

  惊人啊。那是,在女仆装之下,难以发现的,非常成熟的胸部。比起海伦娜,
得梅因亦或是圣乔治那样公开地显示那过人的大小不一般,这是在解开了层层包
裹的衣物之后才发现的,十分优美而丰满,却不失匀称的大小。那对鼓鼓的山丘
被拘束在黑色带着蕾丝花边的内衣中,仿佛在一次次地向我强调,她是女人一般。

  「能,能让您满意就好……」

  有些颤抖的语调,似乎,在事先担心着我会说出什么不满意的语言一般。

  然而,此时我实在是满足得无以复加。

  「那么,我便不客气了。」

  一把,将黑色的内衣拉了上来。就如恶作剧盒子内带着弹簧会吓你一跳的小
丑一般,那对丰满的隆起砰地一下便跳了出来,比起刚才看上去仿佛又大了一个
尺寸。我迫不及待地将右手放到了那对洁白而浑圆的肉团上,热切地揉捏着。

  柔软就如坠入云朵,却又因为云朵裹挟着高温,而仿佛要融化一样的柔软。
微微用力,就感觉仿佛指尖被挤出来的乳肉淹没了一般,那份如棉花糖一般的肌
肤,就这样粘着我的手指。

  「好棒。」

  即便被我这样作弄着,一心侍奉的女仆也只是有些颤抖地发出甜美的声音。
那饱满的大腿似乎有些难以忍耐般地合拢,微微地抖动着。见此情此景的我便用
手捏着那原本就已经高耸的粉红的凸起,另一侧则贪婪地用口吸住。彷如要挤出
那份膨胀一般,嘴唇也用力地吮吸着那份几乎能把我压倒的柔软。同时,下侧用
指肚按压着那道裂口,将自己雄性的亢奋一点点地释放着。

  「呀啊,好兴奋……」

  吃惊涌上了我的心头。原本温柔乖巧,生涩可人的花女仆什罗普郡,在被我
抚弄的时候居然敏感得让人不敢相信。原本还碍于羞耻感不敢放声吟唱的她此时
微微漏出的欢快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朵,在已经打开了冷风的空调房内欢跳着的
娇躯溢满了香汗。甫一开始摆弄那私处微微凸起的豌豆,将指肚按到上面,原本
就兴奋的下身便跳动着,双腿像紧张场合一般地颤抖着。微微惊讶的娇嗔,我感
到的是自己口中含着的那一颗樱桃的充起,仅仅是忍不住用嘴唇一碰,原本就十
分敏感的身体就开始动情地扭动起来。

  情感和欲求一同集聚着,让我感受到了燥热。忍不住地,我慢慢停下了爱抚。

  要。

  想要。

  想要她。

  「我,想要。」

  憋了半天,自己竟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就跟——就跟没有了玩具便跟父母
讨要的小孩子一般。

  而相应的,已经被我玩弄得有些过分的女仆微微抬着下巴,剧烈地呼吸着,
一边在那份余韵中瘫软着,一边用迷离的表情望着我:「为主人献上一切是女仆
的义务……已经,准备好了。主人想要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将手探到缝隙中,潮水已经滴滴地渗了出来,内侧彷如魅魔般地一张一翕着,
引诱着我体内的兽性,那份樱花色的山涧,也很有元气地凸起着。

  啊。

  我从来没有性经历,甚至,跟女性的身体接触也是屈指可数。关于这一方面
的「教育资源」虽然不少,但是此前忙于工作,自然也是无暇观看,所能依靠的
只有自己脑内储量贫瘠的知识。自然,方才的爱抚也毫无技巧。

  然而,这个女孩子,还是因为我而兴奋着,因为我而敏感着。一边害羞着,
却又一边用紊乱的吐息,微微地向我微笑,仿佛在说,「什么时候,怎么样都可
以」。

  我的眼前,世界仿佛眩晕起来。感觉自己的下身,正被急剧流动的血液充满
着。

  「那么……开始吧……」

  很有默契一般,我们静静地将身上多余——不,应该说是全部的衣物——一
一去了下来。随后,我在床头的控制系统处,将房间的灯光调到了有限度的最暗,
原本扎眼的白色光线便成了如水月光般的,温柔地笼罩在室内的暗光。

  并不会开着大灯让人不适,却又不会让我们看不见对方。

  我轻轻地抱着她,将她按倒在床上,用最为传统的传教士位,然后将嘴唇贴
了上去,两人的舌头交缠着,而她呼唤着我。

  「主……主伦,好喜罕……一吉,一吉都倾慕着您……请,请您金莱……」

  我已经,无暇顾及那已经含糊的情话。仿佛要把我吸入她体内一般,双手环
抱着我的背部,而修长的双腿则夹住了我的臀部,同时热切地回应着深吻。而胯
下的主炮已经填弹完毕,贴在那如吸盘一般温软的长腿上,即使是这样,也已经
舒爽得让我脑髓里只剩下「想要」这两个字。

  「嗯,那么,我要进去了……」

  把自己的体重压了上去,感受那令人沉醉的拥抱,只想着要进去,只想着要
尽快索要她,只想着尽快融为一体。

  单纯地用炮口来寻觅入口,或许是很容易的事情——仅限于一些已经历战无
数的老上级。我自己,却还是任何经验都没有的处子,一分分地将主炮挺进着,
却始终没有找到入口。原本换个姿势或许便解决的事情,但出于自己的那份自尊
和已经燃烧燎原的浴火和亢奋,便没有功夫去这么做。自己当然心烦意乱,在再
一次对准看起来是入口的地方,毫不顾忌地一挺身,磨蹭着那柔软的大腿,试图
完成插入之后——「唔……」

  一阵快感从我的下身喷薄而出,随后便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喷溅了出来一般。

  即便是再没有这方面知识的我也明白。

  我,甚至在炮击战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大腿的摩擦所带来的快感提
前缴械投降。浊白色的液体就这么将什罗那洁白的大腿和腹部脏污,缓缓地顺着
大腿根部而溢到纯白的被单上。

  前所未有的感觉爬满了我的全身。那是平日里能够在他人面前保持冷静,保
持骄傲的自己,从没有的感觉——平定了深海舰队,赢得了海战的胜利,却在这
个战场一败涂地,吗……

  羞愧,对自己无能的愤怒,甚至还有无助,充斥着自己的躯壳。就算,自己
没有经验,这件事也实在是太……

  「主人……!非常抱歉,是,是我把您抱得太紧了,这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要道歉啊,明明是我自己……

  一把,抱住了我,将我的头抱到了她胸口的柔软。

  「请,请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会想死掉的……」

  绝对,绝对要……

  「已经,好了。」

  我微微抬起头,发出了文字一般细小的声音。

  头被埋在那丰满的胸口,加上那柔软的大腿,让我的主炮瞬时完成了再次装
填。

  绝对。

  「已经,可以继续了,请告诉我位置吧。」

  绝对要雪耻。

  谨慎地下腰,然后寻找着位置——「啊,请在往下一点……对,就是那里…
…」

  终于,在一番彷如朝圣骑士追寻圣地的搜寻之后,找到了似乎轻轻一突刺便
会凹陷下去的甬道。看起来,这里就是圣堂的大门。

  「那么,我上了。」

  装药完毕的主炮,彷如骑士长枪一般,一点点地打开圣座的大门。我深深地
吸了一口气,然后蓄尽全身力度,纵马驱驰,飞奔入圣堂——「啊……!」

  仿佛,飞驰的中世纪骑士撞开了什么一般。那是,破瓜时的疼痛,如有在空
旷圣殿的内堂回响着回声一般,让我忍不住心中一紧。

  那份疼痛有多痛,我无法去了解,也不可能去知道。对此,我只能轻轻地抚
摸着被我破了身的少女——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的少女,并非重巡洋
舰什罗普郡,并非喜欢花束的女仆,并非身为人造人的舰娘——然而就当手轻轻
地抚摸着她的脸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眼角那闪着光的水珠。

  「终于,能够跟主人结合了……好高兴……」

  涌出泪水的脸上,又展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而身下,那被我完全开启的圣堂,
用炽热而紧致的包裹感还有渗出的红色鲜血提醒着我,确确实实,是成功了。眼
前的少女不再是贞洁的处女,而我……也不再是被人嘲笑成小孩子的阶段。

  明明,肯定还在破处的疼痛中,为什么还要对我展现出微笑啊……

  「没有强求自己的哟……因为,虽然很痛,但是真的,真的非常开心,自己
的第一次能够献给主人。」

  我一把地,抱住了她。那份坚定和专一,让我感到,自己确确实实应该好好
地怜爱她。

  「已经不疼了呢,所以,请动起来吧,主人也一定在忍耐吧……」

  带着浅浅的笑容,她把脸凑了过来,尽力地将自己那匀称而优美的身段压了
上来,双臂抱着我的肩膀,修长的双腿则夹着我的背部。我再次将嘴唇重合上去,
舌尖侵入那樱桃小口中,伴随着甜美的气息搅拌着那丁香小舌,大脑就如堕入云
端一般地享受着这样的深吻。而下半身那方被开启的内膛,彷如剑鞘一般适应着
我的形状,即使不活动也能感受到极致的快感——然而不活动那是不可能的。稍
微克制着自己全力突击的欲望,一点点地开始了抽动,一边享受着这份融合的感
觉,一边试探着她的感受。

  「唔嗯……啾……」

  沉溺于深吻之中,发出甜得让人欲罢不能的声音。看起来,疼痛已经减轻了,
而由于方才十分丢人地已经进行了一轮主炮齐射,而据说,齐射后主炮敏感度会
降低——所以,此刻我反倒没有那么强烈的快感,因而能有余力地试探着不同角
度的炮击姿势,不同的角度,或者是稍微扭转一下腰。结果,这似乎刺激到了什
罗,娇喘的嗓音从双唇之间漏了出来,而这如催情剂一般,让我忍不住加快了抽
动的速度,忘我地沉醉在舌吻和被紧紧地拥抱的气氛中。那份有些陶醉的样子让
我安下了心,随后便开始更快速地抽插着,也感受到内壁的润滑一点点地攀升着,
摩擦着倾吐着爱液的内膛让我忍不住暗呼,难怪人世间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份快
感就如溶解的毒剂一般,能够把人的身心都一点不落下地溶解干净啊。

  「主人,好雄壮啊,明明才,才是第一次,却,却这么不知廉耻地感到了快
感……」

  快感二字,让我忍不住又加重了力道,几乎是全力一般地摆动着腰。因为我
而得到了快感,哪里还有比这样的言辞更能让人兴奋?

  「喜欢你……太可爱了啊,我想要你啊,就算是现在这样也还是想要你更多
啊……!」

  大脑已经被交合带来的快感占据,理智自然被挤占到了他处,我一面低声吼
叫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一面任由主炮在收缩的,将我夹得登仙般的内壁中抽动着。
仿佛回应着这样剧烈的冲送,我的脖子被紧紧地缠绕着,于是便趁势沉到她的身
上,亲吻着那对雪白的山峦。

  一面亢奋,另一面自然也会亢奋。两边中的一边感到的快感越浓厚,另一侧
也相应地情绪高涨。

  ——我在跟自己想要的人,喜欢的人,在做,想到这里简直就要癫狂。

  「主,主人,请原谅,明明是想要让主人,来享受的,自己却,却感觉要…
…」

  「无须多言……」我堵上了她的嘴唇,强行中断了她的话,然后一边轻轻地
凑到她的耳边,喘着剧烈运动中的粗气,一边加速抽动着,还不忘温柔地擦拭着
她额头上渗出的香汗,「我感觉,自己也要到极限了。」

  噗地一下,似乎对我的这句话有了反应一般,内壁将我裹得更紧,而我也自
然忍不住向上一挺——「请,请您在里面射出来吧,被这样爱着,非常,非常的
幸福……」

  里面。也就是说。

  「在里面,这样真的合适吗……」

  「您,好过分……」淡淡的微笑爬上了她的面庞,那是十分可爱的,热切而
温柔,让人心头感觉压上了一块巨石般的笑容,「明明夺走了第一次,明明要将
我带到高潮,却说不要射到里面,请不要,这么过分,这么残忍啊……」

  那份,似乎黯淡下来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升腾起爱怜和呵护。看着那眼神,
我挤出一个微笑,然后。

  纵情地将腰部顶了上去,再也不用去控制自己的速度,如元祖的兽类一般诚
实,双手不再温柔地爱抚,而是粗暴地捏着摇晃的胸部,在那不断痉挛的内壁内
冲刺着,感受着背部被柔软的手抓挠的快意,此刻我便只想享受这个将双腿缠在
我的腰部,忘情地欢叫的女孩子。那份祈求着我中出的愿望,让我的欲望再也无
法回收。

  「唔……要射了。」

  感受着下身逐渐膨胀的感觉,我低声沉吟道。

  「是……是!请您就这样,射出来……!」

  似乎,要将数量庞大的爱液喷出来一般,内侧紧紧地包裹住了我,那份紧紧
相拥的火热和柔软还有声音达到最大的娇喘,让我明白。

  高潮,是达到高潮了。而下侧收缩着,仿佛要将我榨干一般地,再想克制也
难以克制——我一边用嘴唇亲吻着她,一边一口气挺入甬道的最深处,仿佛深入
到子宫一般,在最深处中出了浓浓的浊液。

  「呼,呼……」

  依旧拥抱着,亲吻着,融合着。射精仿佛没有终止一般,将欲求全部注射到
那承载生命的子宫中。

  然而不同于人类,舰娘在获得公民权之前,被通过特殊手段进行了绝育,只
有获得公民权之后方能解禁,所以生育新生命是不可能的。

  「呜……嘿嘿……」

  一边扑簌地落着眼泪,一边如玫瑰绽放一般微笑着。待到我终于结束了射精,
将主炮从内膛中抽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边哭泣着一边破
泣而笑的表情。

  「……今晚,真的多谢了,真的很舒服……」

  将赞美的言辞以及一个拥抱一起送给了她。

  这的确,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夜空中,星光璀璨。

  难得地利用按钮,让隐藏在墙壁内部的窗户和墙壁一同打开,让星光洒进了
光掉了全部灯光的房间。我静静地躺着,仰视着跟我结合了的女仆,后脑躺在她
洁白的大腿上,而头部被丰满的胸部轻轻地压着。

  膝枕。今天白天也做过的事情,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膝枕却反而显得更为动
情。在那一次之后,心理状态都是年轻或者壮年的我们当然不会去克制自己,整
整四五次的激战云雨后,我有些筋疲力竭地这么膝枕着,恢复着自己已经有些瘫
软的身体。双腿似乎已经没入云团一般,难以发力。

  要是,再这么做下去,自己估计会死掉的吧,忍不住这么想到。

  「主人刚才,好可爱,就跟征服者一般……在我的肚子里就那么射了好多…
…」

  微微地点着我的面颊,让我忍不住对着她微微笑了笑。

  征服者……么。我现在确实有一种征服的快意,眼前的女孩子,不但是身体,
而且是心灵,都被我所折服。似乎,我也就理解了为何凯撒大帝会语出:「我来,
我见,我征服」。

  「你才是……让我太沉迷了啊,明天可能连床都起不来了。」

  如自嘲般地,我忍不住说道。就连战斗训练都从来没有让我如此疲倦到说出
这样的话。刚才的剧烈,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同时,也忍不住想到,她真
的非常敏感,明明这才是,初夜啊,竟然会在进入状态之后恳求着我连续做了多
次。

  然而,此时就跟刚才热烈地进行时候的火热不同,我们只是这么沉默着,传
递着内心独有的喜悦。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搀着您~ 」调皮地眨了眨眼,她轻轻地弯下身,将
我的半个脸沉浸在胸前的丰满中,然后温柔地吻了我的嘴唇,「因为,我一直爱
慕着您呀。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

  温润的呼吸声传到我的脸上,然后抬起身,温柔地抱着我的头,我感受到胸
前的雪峦被我的头挤压着,亦或者是反过来,柔软地包裹着我。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月光笼罩着这个布满星空的夜晚,在剧烈结束
后的我们,一点点地度过着在一起的时间。

  啊啊。就算她真的毒药,真的会将我融化……

  那就让我在这份温暖,这份爱意当中,幸福地融化吧。

  虽然非常地劳累,但是此时。

  在这份温存之中,我只想跟这份温暖继续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多一秒的时
间。

  月夜之下,那一朵新换到花瓶中的玫瑰,正开得灿烂。

           结局鲜红玫瑰零落时(BE)

  第二日的清晨。

  我在迷蒙中醒来,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头部传来一阵温润的感觉,似乎是眉宇
之间的暖意。忍着疲劳睁开眼,眼前的景色一点点地明晰起来。什罗已经起床了,
穿戴完毕,茶色的头发被束得整整齐齐,然则昨夜激情之后预留下的红云还没有
散去。似乎没有察觉到我已经起来了一般,依旧十分轻柔地将那浸润过温水的毛
巾在我头上擦拭。这应该,就是早上的洗脸了吧。

  我的内心也随之一暖。虽然是洗脸,但是轻柔的手法却如按摩一般让人舒服。
等到大半的脸都被擦拭过之后,我便轻轻地睁开眼,握住了她白嫩的手。似乎被
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也微微一笑,用充满爱意的表情望着我。

  昨晚真的是……一个以前难以想象的,美好的夜晚啊。哪怕这一份小确幸只
有那一个晚上,我也便就此满足了。望着床头柜上那朵依旧殷红的玫瑰,我忍不
住露出微笑。

  我想要直起身子,却感到腰部一阵虚空,身体似乎不听自己的使唤一般。最
终,在什罗的搀扶下,我才缓缓坐了起来。

  「昨晚是不是太累了……对不起,明明最后不应该向主人再要的……」

  「没关系的,不如说你会主动反而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干笑了两声,想要
装出一份淡定的样子,「倒是……你觉得痛吗?听说女孩子第一次都会很痛,而
且持续很久什么的……」

  「其实……没关系的,昨晚非常舒服,睡觉的时候也没什么痛感。」我发现,
说这话的时候,少女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脸颊处仿佛也有了两个红红的小酒窝,
十分可爱,「倒是主人……您还站得起来吗?」

  还没有等我回答,一阵终端机上的响声便传了过来。我认出,那是通讯邮件
的提示音。

  「是声音信息……」在床头按下按钮让终端机移动到我可操控的床边后,我
看了一眼,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致星南镇守府统领少将阁下:雄鹰起飞,当归心处。」

  「这是……」

  「我现在要去心脏区,紧急联络。」回答了她的疑问,我支撑着从床上站起
来,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星南镇守府,实质上是一座巨大的军事化要塞城市,位于南国的这座星州岛
屿上。巨大的现代化城墙和防御设施包裹着海岸线,同时将镇守府内划分为责任
鲜明的区域,包括了平民生活居住的生活区,一个用于市场活动的不大的商业区,
负责生产一定量民用资源,比如镇守府内会吃到的一些水果或者面包的工业区,
以及平民禁止进入,镇守府军事机构的核心,中央区。然而真正的核心,是心脏
区,除去镇守府统领以及得到授权的相关人员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正体在哪里
的神秘区域。

  跟少女轻轻地吻别,然后狠下心来,不去想临走时她那有些恋恋不舍的眼神,
我支撑着依旧有些发软的双腿继续往前走着,来到了由于今日还没有工作安排而
无人的会议室内,粘稠的黑暗将所有的视线吞噬殆尽。

  这个时候,来到办公桌的右上角,向前走四步,轻轻地用军靴踩了那一块地
面十三下,不为人知的密道便随着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入口的开启而为你敞开。
接着,扶着合金制作的楼梯缓步下行,便能闻到一阵刺鼻的气味从下面的黑暗中
向着嗅觉系统扑来,几乎能让人把刚刚进食后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但真正致
命的,是那并不显眼的深绿色雾气。一般人仅仅在意这难闻的气温,却忽视了这
不起眼的危险——那是为闯入者精心准备的化学毒气。如果不准备好特制的防毒
设施的话,这剧毒的化学武器能在不到三十秒内彻底摧毁你的呼吸道系统。

  特制的防毒设施在此刻也展现出了另一重的作用。在那提议准备的特质防护
服上,无数不起眼的小洞以及无尽的黑暗透露了这里的玄机——在完全没有光线
的情况下,四壁上装有无数光敏系统的激光武器毫无疑问地对任何光源无比地敏
感。莫说是人体,即使是深海舰娘的舰装,也会被这些毫无保留的杀人兵器切割
成无数的碎块。

  这段通道无比曲折,伴随着化学毒气的不断增量,危险程度也不断提升。狭
窄的通道有的时候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而有的时候你会发现在上一个岔路口作
出的选择又让你回到了原地,甚至向着刚来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只有对这个
地方无比熟悉的人,才能知道正确的道路。

  而最终,这段充满煎熬的旅程也结束了。眼前出现的是星南镇守府庞大的排
污处理系统,高耸于两侧的走道显得十分狭小,而被巨大的立柱支撑的下水道却
彷如一座宏伟的宫殿。巨大而汹涌的污水从两条走道中间的巨大空间中奔流而下,
横贯整个空间。这河水中除了污秽之外,还流淌着各种生活垃圾以及军用医用废
料。在经过星南镇守府庞大的自动化垃圾处理系统处理后,能回收利用的被回收
利用,无法回收利用的在无害化处理后排入星州海峡。

  来到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轻轻地将一个突兀地出现在那里的一只展翅黑
鹰的标志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一道密道便再次敞开。在门口,两名一裘黑衣的
鹰部战斗员检查了身份证明后,让开了道路。在那后面的,是真正的心脏地带,
也就是位于早已经是核心的「中央区」核心的——「心脏区」。

  心脏区在外表上仅仅是一条走道而已。柔和的照明灯将这里照得通亮,而周
围却是一片恐怖的寂静,几乎连心脏跳动在这里也显得太吵闹了。当然,这不代
表这里毫无一物,鹰部的精锐战斗员们正潜藏于你看不到的角落里,做出非法举
动的入侵者会在瞬间被他们化为一具死尸。而走道的两侧是相当数量的高强度合
金大门,只有通过指纹、瞳孔、外貌以及最关键的DNA检验才能开启,而擅自
破坏的人自然也有那些鹰部的鹰犬来处理。这些大门上的字样也格外引人瞩目:
「镇守府舰娘管理数据库」、「机要室」、「历史档案室」、「超级计算机控制
中心」……只要任何一个房间被深海势力入侵,那基本就宣告了这座镇守府的沦
陷。

  而随着进一步的深入,我们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这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而
十分惊悚的是,四面的墙壁皆为强化玻璃构筑而成,任何人站在这走道中,都会
像被用来展示实验的小白鼠一般六神无主。

  身份检测系统会再次对来者进行扫描,如果符合要求自然可喜可贺,而不符
合的话……

  无数的激光会从四面八方射出,交织成一道无法逃脱的巨网,从前到后横扫
整个通道,令一切非法入侵者化为带着血滴的肉块。

  最终,一切的程序都走完了,走道的尽头是一道金属色的大门,上面有着一
枚展翅黑鹰的标识,这也是最高警戒级别的意思。大门旁边同样有两名一裘黑衣
的神秘人如门神一般地看守着。当然了,如果认为这里的守卫部队只有两个人的
话,那就真是太年轻,太简单,太幼稚了。真正的守卫部队潜藏在你不知道的暗
处,那些凶狠无情的鹰部战斗员丝毫不会对被安排在显眼位置的孱弱队友们有任
何同情,对非法入侵者自然也是如此。

  所谓的鹰部成立于深海历8年,可谓是历史悠久的组织。彼时的地球联邦部
队为了组建一支专门负责情报、暗杀、渗透和破坏的精锐战斗部队可谓煞费苦心,
精心挑选了世界各国情报机构的骨干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这便是第一代的鹰
部。这样的一支精锐部队几乎是人类不靠任何外力达到的巅峰,而他们自然没有
被用到正规战场上,而是作为这样一支与黑暗为伍的「忍者」部队而存在着。

  这个层层布放的房间内虽然看起来装潢华丽,却只有张朴实无华的木制办公
桌。而此时,有一人已经恭候我多时。

  所谓「雄鹰起飞,当归心处」,意思再简单不过——来到被鹰部战斗员把守
的绝密心脏区,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会晤。

  「好久不见啊,统领同志。」

  那男人转过身,他面带淡淡的笑容,身材不算高大,但对于处在中年的他依
旧健硕。一身洁白的军事制服下,领章上的军衔是上将。

  「的确如此……张召忠上将。」

  这个人……身居掌管对抗深海的军事大权的组织,也是镇守府这个体系的上
层,海空委员会【NAC,Navigation- AviationCoun
cil】中的委员一职,分管情报部门,也是鹰部的最高指挥官。一旦这个人上
门,我大概便能猜到,接下来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尽管讽刺的是,张上将极具人格魅力,谈笑风生之间便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信
服;然而他也像乌鸦一般——黑色的翅膀,带来的是黑色的消息。

  当然,站在这里的不是他的本体,而是他的实时投影。

  「昨日……你真的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我记得,你的老师,罗云中将
曾经对我说,你会是人类未来创造的先驱者,只是想不到的是,居然是这种形式
……」

  他轻轻按下了什么,一张屏幕截图的投影便让我屏息凝神起来。

  那是……

  「这是昨日被传到社交媒体上的照片,再明确不过,是你的舰娘,重巡洋舰。
什罗普郡外出的亲昵照片,基本可以假定你们在约会。而这……你明白是什么意
思吧。」

  我猛地,回想起了地球联邦的《舰娘法案》中,关于舰娘身份地位的定义。

  「舰娘为人类最为忠实的伙伴,最勇敢的士兵,然其心智成熟与否存在巨大
争议,鉴于其建造的目的为驱逐深海舰队,其在退役前无法享有公民权,无法享
有任何国家的保护。」

  没有公民权,自然也没有自由进行婚姻的权利,毋庸置疑。实际上,身为人
造人,身体结构跟人类女性相差无几的舰娘在役时甚至连怀孕都不被许可,体内
的特殊构造令他们彻底断绝了拥有自己的孩子的念想,唯有在退役并解除武装后
经过特殊的手术,才能拥有自己的后代。

  「你自己看看社交媒体下面的评论吧:」恋物癖『、』爱好非人的怪胎『、』
孽畜『……这还属于用词比较』优雅『的。「

  我摆摆头,示意张上将不用再往下拉了。

  人类始终对舰娘保持着相当的恐惧和害怕,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谓的
恐怖谷效应。舰娘作为人造生命,和人类本身高度相似,而这样的相似程度已经
超过一定程度,人类对她们的反应便会因为无法辨识她们以及正常的人类女性而
突然变得极其反感。

  更何况,舰娘们的智慧和身体素质,甚至外貌都远超于人类,这就让这样的
恐惧更为明显。

  ……那,跟这样的「异类」走到一起,亲昵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怪胎
又是什么呢?

  「正好。」见我没有说话,张上将便排了拍掌,说了下去,「就在一个星期
后,地球联邦议会将会召开一次关于确立战争后如何处置舰娘的集体会议,会议
的出席对象包括了NAC和四大镇守府——我相信,那个时候议员和全世界的人
民会很乐意听你怎么解释。所以,我便不在这里同你唠嗑,有话请留到那个时候
说吧。再会。」

  暗光闪过,他的投影消失在了寂静的办公室内。

  我在闭锁的心脏区黑暗的屏幕之前,什罗站在我身后那光线照射不到的暗处。

  成败只有一次机会。

  一个星期之前,张上将给予我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整座星南镇守
府,将其交还给地球联邦的行政机构;要么,就站到人类的对立面。

  若是曾经的我,估计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项。然而……

  「我希望……以后是和平的世界,没有纷争的世界,我们不用再将自己包裹
在战争兵器的舰装中。」

  「要是能够退役的话,我想要去开一间花店,跟主人以恋人的身份,简简单
单地生活下去。」

  那是在我们初次结合之后的深夜里,我听到的呢喃细语,那是身为人形舰娘
的,在常人看来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如散落的蒲公英一般,简单而美丽。

  而粉碎少女的梦想的,是张召忠上将遗憾而冰冷的选项。

  「选择放弃镇守府退役,你将会被奉为深海战争中做出杰出贡献的人类英雄,
在荣光和平稳中度过后半生。若是选择站到人类的对立面,你明白会发生什么。」

  「至于那艘重巡洋舰……」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若是表现良
好,那么她或许可以避免被拆解的命运,继续服役。」

  拆解,就是剥夺舰娘的舰装,再对人形进行……最终处置,以抹杀其在世界
上的一切存在。

  不,怎么能接受被拆解的命运啊!就算我功成身退,她还在军中,忍受着可
能会到来的非人待遇,这……

  决不能,决不能接受。

  而这一场面对全世界直播的地球联邦议会的集体会议,就是我们的最后机会。

  「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赢的战争。」

  我有些悲伤地往后,望了一眼。

  我们两个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绝对是大罪。

  不同于单纯的玩乐,而是真真正正的,跨越种族之间的爱恋啊。对于无法轻
易接受如此孽畜行为的人类而言,恐怕诛灭九族都不足为惩戒。

  ……然而,我已经没有九族了。家人全部死在了深海的入侵中,我也没有任
何的后嗣,唯一能称得上家人的。

  只有那个在这种时候,依旧用淡淡的微笑望着我的少女。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和主人在一起。」

  她那望着我的湛蓝色的眼神中,流露出的连我都自惭形秽的坚定。

  「这是……我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我会和主人一起面对,面对那些质疑我
们,谴责我们,指责我们的人。」

  静静地走到我身前,握住了我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的手。

  「不,明明让我一个承受他们的愤怒……」

  话还没说完,我却感觉有什么湿湿的,凉凉的东西划过了我的面颊。少女无
奈地微笑,轻轻地用她的小手擦去了那一粒泪珠。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有什么事情,要一起承担,不要为了我承担所有的
痛苦啊……」

  我合上双眼,痛苦地点了点头。

  「要是最终的结局不遂人意……只要主人不在人世,我便绝不会苟且偷生。
若有来生,来生还要做主人手里的玫瑰。」

  「不。」似乎,又有什么咸咸的东西从我眼中流了出来。然而,再睁开眼,
我便挤出了一个微笑,「恰恰相反。」

  望着办公桌上,那朵被放在瓷瓶中的玫瑰——那是刚才才放到办公桌上的,
原本心脏区的办公联络室内根本不会有鲜花。

  「我要你答应我……就算是我们当中有任意一方先到了那个世界,另一方绝
对不准尾随而来。要带着那个人的愿望,看遍这世界所有的花。唯有活下来,鲜
花……才有希望能继续开放。」

  「只有活下来……才能替代那个不在的人,完成他的夙愿。」

  眼前的黑暗突然被一阵亮光闪过。出现在眼前的,是昔日的联合国大会厅,
现今的地球联邦议会大厅。橄榄枝烘托着地球的巨大浮雕刻在闪着灯光的穹顶之
上,仿佛表现着对未来和平的美好期待;而穹顶之下,无数西装革履的议员、代
表和官僚们正襟危坐——当然,大多数人都是投影,这场大会实质上是多数人远
程出席的大会。然而可以确认的一点是,这场会议正被全球直播。

  我拍了拍脸,将自己脸上的水珠擦干净,什罗也稍稍后退两步,优雅地伫立
在我身后。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们的投影也出现在了那个宏伟的大厅中,在属于我们
的席位后面。

  「我想,各位也明白今日议题的重要性。」

  等到我终于从紧张和恍惚中回过神的时候,听到的是那个温厚,却又坚定的
声音。那是我在海军学院时,最让我感到安心的声音。那是我的老师,罗云中将,
NAC的代表之一。

  「深海战争已经结束,如何处置战争时期建造出的舰娘,将会是一个亟待处
理的议题。目前有数量庞大的舰娘,依旧承担着海洋防务的重任。然而也有代表
和民间团体指出,舰娘对于全人类的稳定和安全有巨大的威胁,应尽早进行最终
解决。不过,在进入正式的议题之前,请让我的学生。」

  画面中的他向着我的方向伸出了手。

  「星南镇守府统领,说两句话吧。」

  我反射般地站起身,一点点地向前走去——实质上是让我的投影出现在议会
大厅的讲台中心——在看着老师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他的脸上,对着我
露出了几分复杂的表情。

  「好好努力吧,孩子。老师只能庇护你到这里了。」

  他的嘴唇没有动,但,这仿佛就是他对我说的话。

  谢谢你,老师。你的恩情,恐怕学生这辈子也还不清了啊。

  站在讲台上,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灯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微微扫视一下台下,
看到的,有苏联镇守府的那个板着脸,对着我没有什么表情的高大同僚;有东瀛
的那个脸上带着一脸戏谑,似乎在看一场好戏的矮胖子同事;更多的,脸上则是
带着诧异、惊恐、愤怒、鄙视,甚至怜悯的目光,屏息凝神,等待着我这个「孽
畜」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人类,创造了舰娘,作为战争前线的士兵。我们用最美好的女性形象塑造
他们,但是却用枷锁捆住她们的思维。她们有强大的战斗力,但是却没有与之匹
配的自我觉醒意识。」

  我沉了一口气。大厅内的台下已经出现了少有的骚乱,然而我清楚,如果我
把这个只有地球联邦均军方高层知道的秘密说出来,那这场骚乱估计会更为庞大。

  「……在这里,我请问各位一个问题:舰娘的身体素质、智慧甚至外貌都远
超过人类,那为何她们还会像傀儡一般听从我们的命令?就如,人类为什么要听
一只猩猩的命令一般?」

  我顿了一顿,然后,面对着全世界的听众,说出了这个奥秘。

  「想必各位都在经典的科幻电影中接触过思想钢印这一概念:思想钢印。简
单来说就是,在早年制造和发明舰娘的时候,我们的科学家利用灵能技术,在大
脑神经元网络中,发现并干涉了思维做出判断的机制。拿计算机做个对比:原本
舰娘拥有和人类相同的思维判断过程,即类似输入,计算,得出结论的过程;然
而通过在建造舰娘时以灵能对她们的大脑进行干涉,可以使得她们省略某些数据
输入后的计算过程,从而得出结论——她们会毫无道理地相信输入的结论,不思
考,不深究。」

  现场已经出现了小声的惊呼以及相当一部分军方对我投射来的寒光。虽然这
个所谓的秘密在NAC内部甚至不少中层干部中已经广为人知,但是很明显,政
治局和百姓们并不知道这个,因为「涉及机密」。

  「而舰娘的思维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们在制造时被强制输入了『人
类乃是尔等造物主,不得忤逆人类』的『思想钢印』。她们会坚定地相信,我们
就是她们的神。然而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我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人类主人,除
了空挂着一个造物主的头衔之外,所剩下的几乎一无是处——我们的劣根性让我
们贪得无厌地从她们身上榨取,将舰娘当做战争兵器,还拿出一副圣人的恩慈嘴
脸,不把她们当做正常的生命来看待。我们让她们既有智慧却又用技术手段让她
们形成某种固定化的价值观判断,失去了自由思想的权利和能力,说穿了,就是
思维控制。」

  如行云流水般说完这一番话语,现场便瞬间炸开了锅。非军事领域的议员们
议论纷纷,而军方高层们则面露尴尬和不满,那位亚历克斯少将则用新生儿看待
新玩具一般地盯着我,然而他们又不好打断我的发言,因此,在我做出手势,骚
动稍稍平息之后,我才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情况变了。她们睁开了双眼,她们不再是武器,她们是有智慧的新
物种,我们理应接受她们的存在,赋予她们平等的权利。我们必须停止具有歧视
意味的《舰娘法案》,所有的舰娘应当和人类一般享有平等的权利,所有对舰娘
的犯罪应当与对人类的犯罪一同被处罚,她们应当享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作为
军事人员以及退役后继续工作的合理的报酬。作为人类,是时候让我们承认她们
的希望、她们的理想和她们的权利,就如我们的先辈在大革命的旗帜下高喊出自
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就如美利坚解放了黑奴并一步步实现平权的努力;如马丁。
路德金带领民众争取战争时期的人类各民族平等的非暴力抗命运动那样。这是我
们现代社会铸造的基石,也是我们作为拥有人性的人,应当做的事情。百年的战
争剥夺了我们的人性,现在,是时候一点点把它们捡回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不到一秒,现场当即就沸腾了起来。一部分人拍着手掌表示赞
同,然而更多的人,或是怒目而视,或是无奈摆头,或是低声议论,或是高声反
对——看起来,反对的声音依旧占据了多数。

  我无奈地垂下了头。改变人们的看法,果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请让我说两句话。」

  我在震惊之中抬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演讲台的中央。

  人类,舰娘,少女,程序,我已然不知道如何描述穿着女仆装的她究竟是什
么。

  议员们对此完全没有准备,而就在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之前,那个温柔,却又
坚决的声音,通过投影传到那一座大厅内,激荡着震动全世界的回音:「我是重
巡洋舰。什罗普郡,如各位所见,我是舰娘,自诞生之日起便是为人类服务的舰
娘。我们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作为武器为人类而战。而曾经的我们与人类最大
的区别,在于——」

  她抬起了头,望着屏息凝神,似乎还处在因为舰娘突然冲上讲台而不知作何
反应的议员们。

  「我们,是你们的物品。我们没有,『心』,我们没有『人性』。所有的思
考只是为了战斗而生。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武器,因为我感受到了『爱』。」

  「或许,有人以为,身为设定上的『女仆』,预先被调试好的功能中,便包
含了对主人——也就是我们的统领阁下的『爱』。然而那是完全不同的情感,我
对于我的主人,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这样,而是真正的,作为男性和女性之间的,
『爱』。而没有人性的物件,没有心的人形,没有真情实感的武器,又怎么会感
受到『爱』……」

  她提着华丽的裙摆,一步步地走到我身前。

  「我们是有生命的啊……!我们也在呼吸着空气,我们也在向往着退役后的
自由,我们也在憧憬着世界和平,我们也会恐惧战场上的死亡,我们也在祈愿着
……」

  「『爱』。」

  在这个充满着恶意和黑暗的心脏区里,不再是武器的少女踮起了脚,补平了
我们之间的身高差,轻轻地揽着我的肩膀,将嘴唇对上了我的嘴边。

  没有热情的拥抱,没有激烈的舌吻,只是淡淡的,轻轻的,嘴对嘴的亲吻。

  若是平日里有人胆敢在地球联邦议会大厅里做出如此举动,估计不出几秒就
会被安保人员强制带离——然而,现在大厅内陷入了一片冰封般的死寂,所有的
人,议员、军方、领袖、所有在观看这场直播的全球观众,甚至包括我,都处在
极度的惊愕之中。

  「你们给了我们生命,却没有赋予我们自由。」

  等到我怅然若失地抚摸着已经离开了温度的嘴唇,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已经重
新端正地挺立在讲台的中央,用已经开始颤抖的声音,发出了自己的心声。

  「这是我们所有舰娘的希望,这是我们所有舰娘的理想,我们祈愿,在这个
没有战争的世界中,尊严、希望、梦想和平等的花朵,能够永远地绽放。」

  「统领阁下……中央区最后的防线也被攻破了。」

  最高层的办公室里,密苏里传来的影像模糊得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形。她的舰
装几乎完全破碎,身体上也全是血洞,衣物已经破碎得难以蔽体——然而在这传
来的最后影像里吗,她依旧端正地站立着,就如一个正统的军人一般。

  随后,影像中断,重新回到耳畔的是震天的枪炮声和喊杀声。

  那一场决定了这座镇守府宿命的联邦会议后,NAC的诏令便在第二日抵达:
交出星南镇守府指挥权,拆毁所有舰娘。

  「人类不再需要她们了。新的超能力开发将为人类的上限打开全新的通路,
我族的宿命可不能寄托在这些舰娘上面。」

  那是亚历克斯。图格佐伊斯少将,「宙斯之手」超能力开发计划的总负责人
在关闭实时通讯前向我吐出的一句轻蔑的话。

  「你玩玩可以理解,我的先生,但是若是将这些人造生命当成真正的有感情
人,那你真的想错了啊。」

  叫不出名字的议员走到我眼前,用同情的话语说出了我听到的从大会现场传
来的最后一句话。在这之后,画面便只剩下了一片白色的雪花,就如不会再回应
我的,那份希望一般。

  拆毁所有舰娘,这是我绝不可能答应的条件。不只是我喜欢的人,还有那么
多一并作战的,曾经的战友们。在对抗深海的每个日夜里,朝夕相处的那份信任
和感情,最终被我的天平衡量为比执行命令更为重要的一侧。我旋即开始构建抵
抗计划,星南镇守府是一座巨大的岛上要塞,若是能够坚守一段时间,或许舆论
也会因此出现转机——然而这最终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在命令下达后三日,见到
还没有任何交出指挥权或者拆解舰娘举动的NAC开始了行动:首先是镇守府由
人类组建的近卫军纷纷用不同的方式逃离,居民也在疯狂地向着跨海大桥涌去,
向着马来亚的方向逃走。而那时,我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了。

  或者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愿去阻止,因为我不想这些人被我一个人的一己私
利拉入地狱。

  随之而来的是补给的断绝。星南镇守府虽有自给能力,但依旧高度依赖从马
来亚一侧输送来的食物、弹药以及海量的民用军用物资。在拿到命令下达后一周,
不但所有物资供给被断绝,甚至马来亚的输水管道也被切断,整座岛屿变为了死
亡的监牢,关押着的是所有发誓为我而战的舰娘们,以及世界上唯一一个的答应
为她们而战的人类。

  整整一个月后,在因为断水绝粮以及军用物资已经匮乏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之
后,庞大地球联合国军才将这座镇守府层层包围。镇守府原本精密的中央防护系
统因为缺乏保养人员以及弹药供给不堪一击,原本依靠巨炮和导弹防御的钢铁城
墙不得不靠人手有限,极度分散的舰娘们进行防御。

  结果显而易见,因为防御系统的无力以及兵力的严重不足,城墙在进攻发起
的当日下午便陷落。第二日,联合国军便对后撤到中央区的我们发动了总攻击。
依靠这中央区复杂的地形以及我的军事能力,一条简单的防线被构筑起来。同时,
残存的舰娘们明白一旦失败自己面临的就是被拆解的命运,因此依托着地形死战
不退,中央区的各个楼层都和区块都沦为了战场,舰娘们和怒吼的人类士兵、机
甲部队和灵能部队血战不退,流淌的血液几乎让人难以在监控影像上看清楚尸体
的模样。

  但是,我们这一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人类联军发动了一轮又一轮不记伤
亡的猛攻,其他三大镇守府的部队、地球联邦直属部队和各个国家的军队轮番冲
击,从夜晚战斗到黎明,又战斗到正午——实际上已经是一个军事奇迹,我们一
方几乎是以一比数十的比例在对敌。然而最终,我们最终还是因为兵力不足,人
困马乏和伤亡巨大而溃败。胡德、克劳塞维茨、伊吹、埃塞克斯、黎塞留、威尔
士亲王、俾斯麦……一个接一个前线指挥员的阵亡消息在第二日的下午如雪片般
传来。中央区最后的由密苏里把守的防线也在她的那条信息传来时宣告沦陷。在
影像中断的最后那一刻,我看到的是她颤颤巍巍却又端正的军姿。随后,远处出
现了人类联军的机甲部队,影像中断。

  最后防线的位置,就在统领办公楼外,而在这之前,所有有战斗力的舰娘已
经被我全部派了出去,办公楼内剩下的只有一些几乎没有了战斗力的伤员——很
明显,包括她们在内,我们大限已到。

  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失落地躺在了那张办公椅上。这座办公室在数日的战斗
中数次被炮击,内部已然化为了瓦砾横陈的半个废墟。

  「提督……阁下。」

  残破的,几乎被我不抱任何希望的通讯设施,传来的最后的声音讯息。全息
影像已经因为设施被战火破坏而无法收到影像,但坚毅而沉稳的声音,是长门无
疑。

  「我已经下令,在办公楼内点火……请原谅属下的僭越,但我相信,以死殉
城是最好的归宿——自毁按钮的位置,您比我要清楚得多。」

  伴随着一声爆炸,通讯中断了,而呼应着长门的话一般,熊熊的烈火开始开
始一点点吞噬办公楼的建筑结构与其中能燃烧的一切物体,冲天的烈焰直冲云霄,
甚至就坐在这办公室内在窗外都能看到燃烧的蓝天。

  原本镇守府内的人工智能准备的消防措施,在整座镇守府已经被破坏殆尽的
情况下,自然没有发挥作用。所以,这自下而上的火焰,或者按下自毁按钮后整
个中央区地下的高烈度炸药被引爆后的爆炸,便是我最后的归宿了吧,我这么想
着。

  「你……后悔吗。」

  纵使已经感受到了火焰灼烧的温度,纵使办公室已经是接近于废墟一般的空
屋,然而却依旧尽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作为最高军事统帅指挥地的整齐。

  是现在,依旧站在我身侧的女仆,重巡洋舰什罗普郡,兢兢业业地让这里保
持着最后的尊严。我双目无神地抬起脸,惭愧地不敢看向她。

  「能和主人这样直到最后的时刻,我不会后悔。」

  静静地,将一朵鲜红的玫瑰花瓣放到我的手上,她便再次安静地站立到一侧,
仿佛预料到了宿命般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久等了。」

  火焰已经窜到了门外,那道只能通过身份验证打开的大门自然失去了用途。
而在燃烧的烈焰中缓缓走出来的,是一身穿着黑衣,留着亚麻色长发,胸口佩戴
者展翅黑鹰标记的,那个蓝色眼睛中流露着冰凉的舰娘——那是鹰部战斗员,卡
博特。并不需要诧异,需要强大战斗力的黑暗组织吸收身体素质超越正常人类的
舰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她作为忠于人类的鹰部成员,自然不会站到我们
这叛乱的一方。

  是不是之后,舰娘还是会像杀人兵器一般是用呢,我忍不住想着。

  「久……等?」

  一旁的少女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统领阁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张上将已经答应了你的最后的
请求。」

  「是吗。」我苦笑着,合上了双眼,「他怎么说的?」

  「他说,原本并没有考虑过你的要求。但是你的老师,罗云中将在他面前,
几乎要跪下来一般地请求他,答应你的最后的愿望。」

  她抬起头,深蓝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就如复读机一般陈述着那名上将的
话:「罗中将,还有你,为全人类奋战了一辈子,没有一丝波纹抱怨和不满,铲
除了深海舰队。而那样的要求,难以拒绝。鹰部会实现你的愿望。」

  「什么……要求……」

  听着身旁,那似乎已经开始颤抖的声音,我鼻子一酸,几乎险些没控制住自
己的情绪。

  「鹰部已经伪造好了证件,并安排了你的整容手术。」我抬起头,望着表情
逐渐悲伤,甚至逐渐失控的少女,「你没有必要被拆解,因为一艘重巡洋舰舰娘
根本不会有什么威胁……鹰部为你准备了新的身份,那场整容手术能够将你作为
舰娘过于完美的面容变为类似人类的,没有那么出色的脸孔,同时解除你身上的
基因锁,使你重新获得生育能力——这是舰娘和人类女性之间最大的区别。以后,
你能会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

  「代价是,星南镇守府带头叛乱的统领,必须接受处置。」

  而叛乱的罪名,所能接受的处置只有一种——「主人……您在做些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纤细的手抓住了我的臂膀,声音的音量被哭腔放大,让我的内心也忍不住抖
动了一下。

  「别这样,什罗……」微微有些动容,我低声说道,「你不需要跟我一起死。
我是带头叛乱的罪人,罪不容恕,但是你是无辜的。变换一下身份,你就能拥有
新的生活了……忘了我,跟卡博特走吧。」

  「主人!您怎么这么过分……!」眼泪不由自主地从那美丽的脸庞上落了下
来,「明明让我这么倾慕,明明让我爱得这么深切,您却想在这种时候……我只
想一辈子和您在一起啊!哪怕没有自由,被拘禁起来也不要紧!如果您一心求死,
那我就和您一同到那个世界……」

  「不,你忘了吗。」我尽可能地摆出了一个微笑,但却感到双目之下那一点
点被染湿的面颊,「你答应过我。就算是我们当中有任意一方先到了那个世界,
另一方绝对不准尾随而来。要带着那个人的愿望,看遍这世界所有的花。唯有活
下来,鲜花……才有希望能继续开放。只有活下来……才能替代那个不在的人,
完成他的夙愿。这个时候,你不能违约啊。」

  火焰的噼啪声一点点传入耳畔,催促着我尽快结束这一切。我抹了抹眼边的
泪水,站了起来,走到重巡洋舰什罗普郡的身边,看着她的面颊,忍不住笑了。

  「亲爱的……」

  我伸出手来,轻轻地摩挲着她茶色的发丝。

  「你真的……好漂亮……」

  随后,那只手顺着发丝滑落,重重地砸在了那洁白的后颈上。

  「……对不起,我爱你。」

  她的身体猛地一抖,眼神中满带着震惊和惶恐,仿佛用尽最后的目光,将我
的身形看透,刻入脑海里一般,随后便无力地瘫软在我的怀抱中。

  泪水终于忍不住,簌簌而下,滑落到那张对于人类来说过于完美的容颜上。

  将她安置到那张办公椅上,我低声地对卡博特说:「她就拜托给你了。」

  「是。」

  我忍不住再次惨笑了一下。卡博特完全是什罗普郡的反面——冰冷、寡默、
沉寂、高效,俨然就是人类最希望得到的工具和武器。

  虽然在这张冰冷的面庞下是什么样的心灵,我并无法理解就是。

  「那么,你要怎么做。」我望着她的眼睛,询问着,「是用枪呢,还是用格
斗术呢,还是用舰装呢。」

  「张上将原本希望是枪。」卡博特走到办公椅旁,抱起已经昏迷的什罗,
「但是罗云中将在进攻开始后说服了他。他说,你是他最为之骄傲的学生,若是
死在枪口下或是舰娘手里,实在是对不起你的功勋。就在十五分钟前,人类联军
已经撤出这栋大楼,罗中将说,你知道要怎么做。」

  「啊。老师,这也是在你的计划中吧。」我自嘲般地笑了,「自毁按钮。」

  「是的。NAC和鹰部已经履行了他们的承诺,现在是您履行您的承诺的时
间。」

  她背起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向着门外走去。

  在走出火势已经波及到的门前时,她有些动容地回过脸,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要再让我回来这里……阁下。」

  「嗯,放心去吧,完成你的使命吧。」

  很奇怪。原本自己想过无数种现在这一时刻应该说些什么的情节,但是真的
到了这个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望着被烟雾笼罩的窗户,泪水再次从眼中擦过脸颊。

  打开了墙壁上一处不为人知的机关,一枚红色的按钮就在眼前。

  窗外已经是尸横遍野,人类联军停止了攻击,在遥远的地平线处,已经变为
咸蛋黄的日轮缓缓沉入海面。

  将手中的那枚鲜花花瓣贴到心口,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按下了那枚红色按钮。
随后,仿佛此生已再无力量一般,靠倒在墙上。

  「一生彷朝露梦幻,逝去似飘零红花。」

  听着楼下不断接近的爆炸声音,我低声吟出了自己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有幸得挽君纤手,再忆如梦中之梦。」

  日轮沉入海平面。

  一切,宣告终结。

             BE与HE后日谈

               BE后日谈

  卡博特从楼梯顶端的自动识别门处走了出来,眼前是一片青葱下翠绿的花园。
被修建得恰到好处的树木搭配上各式各样的观赏植物和花束,小巧的河流,小河
流水上的白色桥梁还有深处那座白色的亭子,让人不由得在这美丽的园林中静下
浮躁的内心。

  「事情办完了吗?」

  站在那蓝水边等着她的是一名脸上带着苍凉的中年高个男子,还有他身边矮
了一些,身体微微发胖的矮个子。两个人的领章都表明,他们都是军事高官。

  「是的,张上将。该重巡洋舰已经完成整容手术,并在手术中清除了可能造
成不稳定的记忆。」

  「……具体是什么记忆?」

  矮个子回过身,扶了扶那白色的方框眼镜,低声询问道。

  「战争结束后的全部记忆。现在,她已经被送到了欧洲的某个国家的小镇里,
以新的公民身份开始新的生活,除此之外……」

  「好了,别的就不用说了,辛苦你了。」

  矮个子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冰冷的执行者不用说下去了。而卡博特则很识趣
地微微颔首,然后慢慢地面对着那两人退了出去。

  「很痛苦吧,老罗,毕竟那是你的学生啊。」

  高个子背对着手,凝视着溪流中游动的金鱼,有些感慨地询问着一旁的矮个。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所有名誉被剥夺,所有头衔被取消,所有部下
被消灭,所有履历被重新修改,所有罗织的罪名被安插,一月之间由人类对抗深
海的战争英雄堕为触犯反人类罪的恶徒;现在哪怕是最后一个对他看法是正面的
人,对他的记忆也被全部抹消。」

  矮个子抬起头,望着一旁的高个。

  「召忠兄,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他最后的要求已经被满足了。所以,他的一生理应没有遗憾。」

  高个子转过身,望着小桥流水后那青绿灿烂的花丛。

  「老罗,罗云兄,我跟他只有工作上的交集,而你是他的老师。」高个抬起
自己厚实的手掌,望着上面的纹路,「能不能告诉我……他最后提出来的,为什
么是那样的要求?戎马一生,为人类作战了一辈子,摧毁深海舰队栖息地,别无
所求,这样的人,在生命即将迎来终结的时候,想的却居然是为一名女子求情?
连军人的理想,军人的荣耀都失去了,那真的是他吗……」

  「你刚才提到了『女子』,也就是说认为她是人类咯?」眼看驳了自己老同
事的面子,矮个这个时候却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我认为,这孩子……他很幸
福。」

  「幸福?」

  「是啊。所谓,人各有志。」矮个叹了口气,也转过身,望着那璀璨的花丛,
「有人生来是为了大义,有人是为了财富……而他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爱,为了自
己的理想。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我想他一定是幸福的吧。」

  「纵使粉身碎骨,纵使被人遗忘,纵使因此而真正死去,他也一定是带着笑
容,面对那爆炸的。」

  矮个望向了那花丛。在那星星点点的花朵中,一朵鲜红的玫瑰正开得旺盛。

               HE后日谈

  深海历163年。

  时间的车轮碾过了数十个年轮,也碾过了星南镇守府。地点,是这座繁华的
军事都市内最大的中央医院。

  最顶层中,那一间整洁而素雅的病房内,一名老者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单
上,印着血红的十字架。

  老者是这座镇守府的最高统领,大权在握,军兵在手。然而在这生命行将终
结的时刻,他的权力,他的地位,他的名望,他的舰娘,这些都毫无意义。名为
时光的死神夺走了他的体魄,他的智慧,他的健康。

  现在,是他的生命了。

  但是,即便是时光,却也有失效的时候。

  病床前伫立着穿着深黑色女仆装的少女,发如新泡清茶,肤如冬日落雪,面
如神之天使。

  在病床头,是少女身着洁白婚纱,手捧玫瑰花和那位还在年轻时候的老者举
办婚礼时的照片。这张照片被传播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这是舰娘法案的
修正案颁布后,第一对人类和舰娘之间的夫妻。而还年轻的老者,则是这项法案
的推动人。

  然而,时间无言。曾经的年轻人变成了垂垂老矣的将去之人,舰种为重巡洋
舰,名为什罗普郡的少女却依旧年轻。舰娘的自然衰老速度比人类慢到夸张的地
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老者的视力一点点衰竭,腰背一点点佝偻,步履一点
点颤抖的时候,少女依旧是少女。只是,在他们出行的时候,那场景从他们挽手
而行,变为了少女搀扶着老者,到最后,少女推着老者的轮椅。

  「哈……」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现在连说话都极为费力的老者。

  「我拥有过许多……但是,最为幸福的事情,还是拥有你的心啊。」

  「主……」

  老者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示意少女不用再说下去。

  「为什么,人的一生这么短啊……咳,咳……」

  老者说到情绪激动处,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少女彷如遇见了宿命一般,
只是轻轻地拍着老者的背,然后在他已经满是皱纹和干瘪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婆娑的泪眼中是似水的温柔,更多的,却是对老者的同情。

  「人间百年,如梦似幻,凡得生者,岂能不灭……」

  说到这里,老者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满足。

  「得君伴六十载,无念无憾……」

  眼中的生命光芒一点点消散。幼年痛失家亲,少年血书誓仇,青年纵横捭阖,
壮年高呼平权,老年安稳度过——「幸随君一甲子,不悔。」

  日光照进了病房,床头柜上的瓷瓶里,那朵玫瑰依旧开得鲜红。

  「愿鲜花能永生绽放于,这个你创造的不再有纷乱的净土世界。」

  屋内最后传出的,是一声枪响。

                浮花

  夏风徐来,湿热不改。树枝伴随着清风共舞,山间的青虫发出澄澈的鸣叫。
盛夏的时节已然到来,草木早就摆脱了春日的稚嫩,青葱的芳香在山野间飘散着。

  「嘿咻,嘿咻。」

  在被我拉了一把后,名为什罗普郡的少女终归登上了陡峭的石板道。流泻着
浅茶色的美丽中短发,抿得整整齐齐,柔顺得如丝带;蓝色的眼睛,在修长的睫
毛下,如风暴之后的天晴之海,满溢着似水的柔情;美丽的面容如被美之女神眷
顾一般,洁白如牛奶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却带着微红,似因这于山野当中的行进
而稍感倦怠一般。

  「怎么样?还能接着往前走吗?」

  虽说是这么问,但答案是肯定的。身为人造人的战舰少女们的体能优于人类,
这二三十分钟的徒步对她们而言就如反掌观纹一般。

  「嗯,当然了,只要有您在的话。」

  巧笑倩兮,如向日葵一般让人心醉的笑意,少女用十分可爱的口气回答到。

  我们的关系,始于去年。曾为人类威胁的深海舰队的栖息地被击垮,标志着
深海战争的胜利,日复一日充当着战争机器的自己登时堕入巨大的空虚之中。昔
日对深海的嗔念随着他们栖息地的覆灭消失的无影无踪,霎时之间就犹如落入云
端,悠悠忽忽,在这世间失去了为人的立足点。战争将毕,身为战争人的自己又
能何去何从?

  那女仆模样的少女,却充当了偷心者。倾城一般的容颜,温和优雅的性格,
在适当的时刻,填满了那因茫然和迷失而空挡的心脏,随后将其偷走,从此化为
己有——期限是从那一刻到还能呼吸的未来。

  彼此的交心,曾经于战火中缔结的因缘,将两个人如连理枝般交缠于一起。
甚至为了她,铤而走险,为了被视作武器的少女们争取基本的公民权利。

  在舆论的同情下,主张帮助为了战争而生的少女们的派系取得了最终胜利。
法规被完善,权利被赋予,她们最终,得以以「人」的身份,不被束缚地昂首于
人前。

  「没有想到,镇守府之外还有这么美丽的名山大川……」

  就如初生儿好奇地凝望这个世界一般,少女用翠蓝的眼睛四面打量着青绿色
的丛林和延伸其中的石板道。曾经的禁令严格限制战舰少女们前往军事基地以外
的场所,所以实际上——这也的确是她离开那座作为军事基地的镇守府之后,首
次瞥见这清丽的自然之景。

  「镇守府再繁荣昌盛,终归也只是军事基地和滨海城市。」我深吸了一口山
间的甘醇空气,说道,「偶尔切换下心情,也不错呢。」

  和少女成为恋人已一年有余,却只能终日忙于镇守府的工作,终于厌烦于此
的自己便安排了不长不短的假期,将镇守府的事务托付于下属,逃避般地与她一
同来到这文明边界的山间小镇里,宁静地享受着半个月的休假。隐去了自己于军
中显赫的身份以及少女曾为人造兵器的事实,只剩下大部分老爷爷老太太的小镇
热情地接纳着身为旅者的我们。名为什罗普郡的少女化为了老者们眼中的天使:
帮助开着花店的老夫妇整理着花束——那也是她最喜欢的事情;来到在战争中失
去独子的老太家中,一面柔声安慰着回忆起自己孩子幼年而痛哭流涕的老太一面
将颓唐的房间打扫得清爽;或是到小镇里的育儿所,为那些被父母留下来的孩子
们读着老旧的故事书和绘本,被孩子们称为「天使姐姐」。

  而我,只能笨手笨脚地跟在她的身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被问到和那
位天使的关系时,什罗便会羞红着脸,怯生生地说出「我最喜欢的人」:老夫妇
们会对视一眼,然后开怀大笑;孩子们则会热热闹闹地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
——暂时摆脱了军务生活的自己,似乎爱上了这样的生活。曾经属于自己,被天
灾般的深海舰队入侵夺走的,简单而和乐的生活。

  「啊……好美的湖啊!」

  随着山路向上,我们最终攀到了小镇附近的巨大湖泊东岸一处悬崖边的石头
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然的壮美。早晨而尚未到正午时的日光甚为明媚,湖水
风平浪静,只会在清风徐来时泛着少许涟漪。远处蓝色的湖水与青翠的山林相接,
天空湛蓝而无边无涯。湖水中有几只鸭拨弄着脚掌,自由自在地游着水。岸边的
花草青葱欲滴,令人心旷神怡。湖面上,清晨的雾气已完全消散,日轮在湖中闪
烁着金色。如此美景,好似有歌者于悬崖处引吭高歌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深吸一
口气。

  「再美也得有你才美啊。」

  她今日穿着的,是赭色的短袖裙装,长长的裙摆为微风所轻拂,浅红色的遮
阳帽正好与那一身裙装相映衬,如花般地绽放着,与那湖景融为一体。

  「真,真是的……又在拿我开玩笑……」

  被突兀地夸赞的少女面色瞬时羞红起来,不好意思地用邪角双目含情地望着
我。

  「怎么会开玩笑呢,我的什罗是那么美……」

  正微笑地应和着,耳边却突然风声一过。原本轻柔的微风不知何时变为了劲
风,而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时间便已经定格——立于悬崖边眺望湖泊的少
女因为疾风而有些立足不稳,偏偏悬崖边上的岩石好似商量好一般地变得不安定
起来,纷纷崩落于悬崖下的湖水当中,地势的瞬时改变让她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
半步之遥外便是澄澈的湖面。

  「什罗!」

  完全来不及思考,奔跑向自己十分危险的恋侣,却在她不断地趔趄中失了手,
而她却在那一刻失去了平衡,直接滑向了悬崖边缘。我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一
把拉住她柔嫩的手腕,正准备拼命把她拉过来,却不想脚下的岩石突然崩落,完
全来不及反应便摔了一跤,直接和她一同摔下了悬崖。

  数秒后,两个人便双双落入那湖水中。高处落水带来的巨大冲击打的我面颊
生疼,即便是夏日这湖水依旧冰冷,寒意在瞬间便开始侵蚀自己的身体,沉入水
下数米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重重地呛了一口水。而刹那之后,另外一声落水声
也在耳边响起。

  还好自己因为时常游泳而水性甚好,我暗自庆幸着,赶忙憋住呼吸,然后利
用标准的蛙泳动作,向上蹬腿,双手也配合着在胸前向下划水,很快便浮到了水
面上,猛地咳嗽几声后便恢复了正常呼吸。回过头来才突然发现,什罗却根本没
有浮上来。再次深吸一口气后将头探入水中,便一眼看到身着赭色裙装的少女正
拼命而毫无章法地用手脚挣扎着划着水,手向上伸去却又向下沉落——她似乎根
本不会游泳,因为那是典型的溺水症状。

  「糟糕了。」

  我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甚至少有地惶恐起来。稍微接受过救援训练的自己明
白,溺水的人往往极度慌乱,理智丧失,会发疯一般地拉住周围可能让自己浮起
来的漂浮物;而更重要的是,溺水者因生命受到威胁,身体内的潜能便会被激发,
力量便会爆发得平常大得多。若是不留心,施救者便会被溺水者拼死拉住,即便
会游泳也会被拉下水去,双双溺亡。

  在人类身上适用的原理同样适用用战舰少女——而更加麻烦的是,她们的身
体机能比人类要优越,因而若是被拉住,只怕我也会瞬间沉下去。眼下唯一的方
法便是从溺水者的后方接近,避免被溺水者拉住,然后从背后抓住溺水者向上游。

  「不要……不要有事啊!」

  在混乱中我在心中祈愿着,深吸一口气后一头扎进水里,试图把溺水的少女
拉起来,却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本身在水下就难以使得上劲,外加什罗还
在不断地挣扎,让我难以将她托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不识水性的少女连续被
灌了好几口水,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可恶!」

  巨大的压力会给予人爆发力。眼看情况危急,我赶忙双手握住她的腰间,用
尽出生后最大的力气托着她,使劲地向上蹬腿,全力地向着水面游去,终于将两
个人都带出了水中。在终于浮出水面后,我剧烈地喘息着,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
气。稍微冷静了一下,抬起眼准备寻找可以上岸的地方,什罗却还是在拼命地挣
扎,让我不得不竭力抱住她的细腰来稳住她。附近几乎全都是悬崖峭壁,难以上
岸,这附近却又是人迹罕至的山林里,唯一的办法便是游到其他地方寻找能上岸
的浅滩。

  若是我自己一个人,那游泳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什罗不断地在水中挣扎着,
让我划水的动作变得无比艰难。光是全力将她维持在水面上便已经很困难,游水
则更为艰巨,而体力也在这一次次的尝试中开始消耗。

  「什罗……!冷静啊!不要再挣扎了啊,再挣扎我们都要淹死的啊!」

  吼声在山野中回荡着,我却明白,这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喊叫而已。落水者
往往会因为慌乱和溺水而神志不清,能够听清楚我喊话那才奇怪了。

  然而——以上情况针对的只是人类,战舰少女则似有不同。在不知道吼了多
少句之后,少女的动作出人意料地小了起来,慢慢回归了平静——不知道是我的
呼喊起了效果还是她已经挣扎得没有力气了。最终,她温顺地抱住了我的手臂,
然后剧烈地咳嗽着,似要将刚才呛进去的水全部咳出来。

  我忍不住松了口气,扫了一眼,却发现周边几乎全部是岩石和山林的峭壁,
完全没有上岸的地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我便勾着什罗的脖子,向着远离岸边
的方向,以仰泳的姿势游了过去。既然这一带几乎没有上岸的地方,那也只好另
找地方上岸,而仰泳的姿势既能让她的头可以露出水面呼吸,又可以从下方抱住
她而不会被可能的挣扎波及到。

  然而仅仅几分钟后我便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慢了。眼看着时间一分
一秒地流逝自己却还没有游出去多远,体力却在这样的动作下不断流失,疲倦感
已经涌了上来,一贯冷静的自己也开始陷入了慌乱。

  「什罗!你听得到吗……!我在说话!你听得到吗!」

  拼命地呼吸着,那呼喊的声音已然变了调,意识也一点点地模糊起来。不知
道是真的回答亦或者是我自己出现的幻觉,那一声「听到」的声音是那么轻,却
又那么嘹亮。我也不管这回答是真是假,只能自顾自地再喊道:「这样太慢了,
我们到不了岸边的!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到我的背上来!我要换去游蛙泳!」

  说罢,我也没办法再去顾忌别的事情了,在水中打了个旋,勉强摆出了游蛙
泳的姿势。下一刻,背上却奇迹般地传来了一阵令人放心的压力——什罗的意识
看起来已经清醒,爬了上来。

  「……你还好吧。」低声确认了一句之后,我继续说道,「这个姿势你千万
别乱动,要不然我们两个就一起沉下去了!」

  「……主,主人,我,我没事,我不会乱动的。」少女原本温柔的声音此刻
如病人一般细若游丝,在好不容易说完之后还带上了几声令人心碎的剧烈咳嗽,
但听起来她已经恢复意识并稳定下来了。或许是战舰少女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
优于常人的缘故,她恢复冷静的速度比我印象中的落水者要快得多。

  「好,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我又喊了一声,「抓紧了!」

  一头将头扎到水里,开始用力游了起来,希望在体力耗尽前能够找到能上岸
的地方。这是我学会游泳一来最拼命的一次,甚至比曾经在军校中训练时还要搏
命——此地几乎不会有人来,要是在体力耗尽之前找不到上岸的地方,那我们就
彻底没命了。

  而和死命游泳相应的,是巨大的体力消耗。估计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我就已
经感觉自己体力损失殆尽了,而周围却依旧是令人绝望的悬崖峭壁,无法上岸。
方才在救人时便已经消耗了不少体能,又经过此刻还要背着一个人游泳,甚至连
呼吸换气都得拼了命才能做到。幸运的是什罗体重不到100斤,要是背上的是
个超过两百斤的胖子,此刻我估计已经沉下去了。

  望着湖岸边连绵不绝的悬崖峭壁,一阵迷茫在我的内心升腾起来。据小镇的
老人们说这是一个大湖,不知道什么地方才能上岸,现在就只能漫无目的地游下
去,我真的有体力带着背上的少女活着游到岸边吗?一边这么想着,也是因为疲
劳,划水的动作也一点点地慢了下来。

  「主人……把我留在这里,您快点走吧,不要管我了。」

  仿佛看出了我的迷茫,身后那温柔的声音建议着我做出那个最残忍的决断:
把不会水性的人留在湖中间,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你说什么啊……我现在可是在救你啊。」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这个建议,我
尽可能地挤出了安慰的字句,「放心,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一定可以找到上岸的
地方的。」

  「不……您一定很累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那个永远对我十分柔和,如早晨的暖阳一般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变得如
湖水一般冰冷。

  「放下我这个累赘吧……这样您才有机会活下去,再带着我,我们都会死的。」

  说罢,她剧烈地咳嗽着,似乎刚才溺水时喝进去的水还没有全部吐出来一般。

  「我拒绝。现在听我的。」

  「主人……您怎么可以这样!」背后的声音刹那间变得激动,话语中还带了
几分女性特有的嗔怒,「您不可以为了我而送命啊,还有很多的人需要您,镇守
府的其他姐妹们需要您,人类需要您,世界需要您。请您不要在这里逞英雄了,
我不值得您这么做……」

  「你值得。」趁着换气的空挡,我简短地回复着,「若是我连你都拯救不了,
我还怎么拯救别人?」

  我继续游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什罗才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明明我只是一介女仆,既没有强大值得夸耀
的战力,也没有精明的思辨,甚至不能作为正常的女子为您抚育后代,这样的我
……」

  「因为你是你,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这就够了。」

  不假思索地回答到,然后再次尽力吸了口气,向前游去。

  背上的人,在那个瞬间,安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传来的是一声哽咽。原本已冰冷的脖颈上又增添积蓄冷意,不知
道是湖水,还是——泪水。

  「能够遇到您,我真的,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幸福……」

  「但是,这样的我,这样拖累自己主人的女仆,没有资格来享受这份幸福。」

  话音才落,我便感到自己背上以空。扭头望去就发现,那赭色长裙中的少女
侧身投入了寒冷的湖水中。

  「什罗……!」

  飞速地游了过去,想要将她重新拉上来,但她只是用含泪的双目看了我一眼,
然后十分抗拒地推开了我。随后猛地吸了一大口湖水,眼看着就是要让自己再去
呛水,加速自己的溺水。

  「你这个笨蛋啊!」

  再一次被推开的我彻底急了眼,情急之下一掌拍到了她洁白的后颈处。看着
她在惊惶中被打晕了过去,不再抵抗,我才从后背抱住她的腋下,重新用仰泳的
姿势带着她向外游去。

  又经过这一番折腾,我明白自己的力气绝对支撑不到自己找到岸边,索性也
放弃了游泳。由于什罗晕了过去,也就不再挣扎,那具曼妙的躯体就这样靠着密
度浮到了水面上。我依托着自己的水性躺在水面上,一面维持着她的平衡让她不
再呛水,一面随波逐流,跟随着水流的方向漂流着。

  不知道会漂到那里,若是命不该绝,可能还可以漂到什么地方的岸边,或是
被人看到而获救——但这一切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了。

  然后事实证明,我们的确命不该绝。在不知道漂流了多久之后,我偶然地抬
头,发现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一个湖心岛。见到一丝生的希望的我当即用尽自己还
生下的一点力气,拼命拉着什罗向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在精疲力竭之前,我终
于带着她游到了小岛上,当我将她送上岸边时,只感觉全身的力道正在离我远去,
只能整个人躺在滩涂上,喘息着回复着体力。

  在稍微能站起来之后,我便稍微环视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岛实在是小的可怜,
甚至在这一侧就能勉强看到另一侧的岸。但是对我们来说,只要能有这么一个休
息的地方就足够了。

  「什罗?醒醒!」恢复了一点体力的我赶忙来到少女的身侧,轻轻拍了拍她
白皙的面颊。然而拍了好几下,她却依旧没有反应。

  「难道说……」感到不妙的我赶忙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她的鼻息已经
十分微弱,气若游丝。

  「糟糕……!」

  脑海中当即浮现了曾经训练时学习过的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赶忙将什罗的
裙装解开——黑色带着蕾丝边的胸罩和那雪白的肌肤袒露在空气中,却丝毫不能
引起我的兴趣——然后稍微量了一下双乳连线的中间处,将双手交叠在一起,于
胸口的中间处配合上体力,使劲开始按压。

  「三十比二,三十比二……」

  三十下胸外按压,然后两次人工呼吸,这两个数字的比例不停地在我心间跳
动着。气喘吁吁地完成了三十次胸外按压,然后捏住什罗小巧的鼻子,倾斜着头
部,然后尽可能地贴近以确保嘴部的密封性,嘴对嘴地开始吹气。接着又是三十
次按压,又是两次吹气。

  「咳……咳!」

  在第二轮的人工呼吸之后,什罗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吐出两口浑浊的湖水,
睁开了天蓝色的双眼。澄澈的眼神中,倒映着我自己黑色的眼睛。

  「我,这……这里是天堂吗?」

  「不,你还在人间。」

  那蓝色的眼睛里瞬间写满了震惊,随后她一手捂着胸口,十分惊慌地挪开了
那看起来十分瘦小的身躯,不再看我的眼睛。

  等到我们再次坐到一起时,时间已经是黄昏之后了。

  天空已亮出一轮明月。借助明亮的月光,用钻木取火的方式升起了火堆,然
后运气很好地抓到了一条在岸边搁浅的死鱼,用岛上树木的树枝串好了在火堆上
烤炙着。什罗靠着火堆坐在我身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

  「……吃点东西吧。」

  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向着她说道。

  「……我不饿的。」像是赌气,像是内疚,她只是低沉地说着。

  「咕咕」——结果话音刚落,肚子便唱起了反调。战舰少女维持活动所需的
能量少于人类,但空腹感和饥饿感的出现却与人类完全相同。被自己身体出卖的
什罗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微微泛红,然后深处一口气,慢慢地靠到了我的身边。
即便溺水后衣物已经有些脏乱,发丝有些凌乱,她的容颜还是那么美丽。

  「吃吧,刚才我吃了两口,剩下的留给你。」

  踌躇了许久,最后她还是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接过了烤鱼,然后毫无淑女
模样,饥不择食般地大快朵颐了几口。

  「真香……」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把一口一口啃着烤鱼的少女拉回到自己的
身侧,让那有几分冰凉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边。什罗稍微扭了扭身体,最终却安
安分分地躺到了我的臂膀间。

  「说吧……」我苦笑着,最终还是开了口,「为什么要自暴自弃?为什么…
…要那么做,明明说好了不要那么看清自己的。」

  「您……知道吗?我们战舰少女们的心智枷锁。」

  面对着这尖锐的话语,我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身为人造人产物的她们,在诞生之时便被套上了不得忤逆人类的思想钢印。
在那条现在还受到诸多非议的平权法案通过前,她们甚至不能享有公民权。甚至,
连战争奴隶都比不过——奴隶至少还能心生不满,还能奋起反抗。而她们则连思
考的权利都被剥夺。

  「每当我看到自己同族的姐妹们被虐待,每当我听到那些残忍的传闻,都会
试图去思考,为什么我们会遭到人类那样的对待?」她的脸上,露出了那十分无
奈的苦笑,「然后,头部就会异常地疼痛,内心深处似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机
械而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告诉我们,人类是我们的主人,绝不容许忤逆人类,决不
允许有这样的思想。如万蚁噬心,如万针攒刺,将我们大脑中的神经刺穿。即便
是我们获得了公民权,那枷锁却依旧没有摘除。」

  说道这里,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将右手扶在前额上,如头痛一
般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可是,却有一个人,愿意将我们当做平等的战友,将我们当做正式的『人』
看待。」稍稍从那头痛中恢复了一下,什罗才重新抬起头,用她水蓝色的眼神望
着我,「那个人背负着世俗的眼光,喜欢上了这样卑微的我,只是万千量产型什
罗普郡型战舰少女中的一员的我……我觉得,我觉得自己被救赎了,却也时常在
深夜拷问自己,我真的值得这样的救赎,真的值得您为我付出那么多吗……?就
在刚才,您还拼上性命去救不会水性的我,明明,我应该只是用完就丢的工具,
您那样真的……」

  咔嚓。

  似乎,有什么人按下了开关一般。我的身体颤抖着,仿佛有一根主神经突然
死了一般。

  她们是人类自己的造物,但多数的人类却对这般造物不加珍惜。明明只是人
形兵器,却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赋予了她们人类一般美丽的外表,以及能产生感
情的心智;最终的结果便是因为恐怖谷而被恐惧、被畏惧,沦为过街老鼠和人类
泄欲的工具。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在心里的话语,一点点地重复着,并最终通过颤颤巍巍的喉管,小声地说了
出来。

  「不会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不能使这样的!要是这样,就不会将你们
看做正常的人类,就不会和老师他们一同四处奔走为你们争取公民权,就不会喜
欢上你,就不会喜欢上我眼前的什罗普郡啊……!你们有生命,你们有感情,你
们也会哭,你们也会笑,你们绝不是工具啊……!」

  低声怒吼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话语,拥抱着那不断颤抖着的柔软躯
体,只感到两侧的脸凉丝丝的,说不出是泪水还是湖水,声音一点点哽咽着:
「我想要救你,因为我也……被你拯救了啊……!我不要去承认现在让人绝望的
情况是应该的,从来如此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只是能希冀着自己这微不足道的
举动,能够让自己在将来也得到拯救……」

  是啊。

  对战舰少女的不平等,是错误的。直到担任镇守府统帅的现在,我只能做到
这么自私地告诉自己。自己想要的,仅仅是在这个疯狂的时代中,不自量力地保
留下那么一点希望的火种。哪怕是眼前的身为女仆的少女,也仅仅是因为自己内
心爬满的喜爱之情,才会将她视作恋人,才会自私地将她占有。

  自己不是什么圣人,自己能做到的,就是带有私心地拯救。

  自己也曾堕于黑暗,沦于嗔念。在隐秘战线的勾心斗角中,在大洋上尸山血
河的舞台上,为了击败深海舰队为自己的过去复仇,为了挫败站在我身后的人类
争权夺利不顾大局的野心,自己已经习惯于在人与武器的残骸碎片中如闲庭散步,
接下身后的「战友」射出的暗箭,然后将那张还在假笑的面庞压成认不出模样的
肉块。即便早已习惯如此,但她是个意外,一个让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
目瞪口呆的意外。

  是她让我一点点地重新找回人心,一点点地唤醒我还有的那些温情,一点点
地让我能自然而然地笑出声来。那份恩情近乎如再造之恩,而自己唯一能够作为
回报的,就是向她展示一片自己也只能向往的虚妄光明,产生欣求净土的冥思。

  「请不要……不要再这样了……」

  蓝色的双眼凝望着我,低声地哭泣着,却仍旧想要摆出一副笑脸安慰着我,
少女如泣如诉地说着:「为了我们这样的存在而说话,为了我这样的存在而不惜
身命……请不要,那么妄自菲薄啊。我不想拖累您,想让您活下去,因为要是没
有您,即便最后能够活下来,我的世界也,没有意义了……」

  在生死门处徘徊了一次的爱侣,在劈啪作响的篝火侧,相拥着一同下泪如雨。

  「答应我。」稍微吸溜了一下鼻子,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不要……再自
暴自弃。你再这样做,我也会伤心一辈子的。一定,要拼了命地活下去。」

  抬起了头,眼睛红肿,似还在啜泣的战舰少女,用着少有的坚定眼神望着我。

  「我答应……」

  「拉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像那些在玩过家家的小孩子一般,伸出
小指。

  「嗯,是……」

  伸出那细小的手指,两枚小指重合在一起。那清凉而温暖的触感,让我忍不
住拉起了嘴角。

  「约好了就不准反悔哦。」

  「真,真是的,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像个小孩子,先扣您一分。」

  「饶了我吧……」

  坐在接近滩涂的地面上,借着微弱的火光和夜光,瞭望着远处的湖水,感受
着山间那清凉的风。花草树木的香气和蝉鸣随风而来,不由得让人感觉,流落到
这样的荒岛上却也不是一件坏事。

  一直这样坐在前侧靠着,我便按耐不住,伸出手从身后搂住她的腰,顺势将
她的身体拉近,到了能够亲吻的距离。

  「哈啊,啊……主人……」那份甜腻的呼吸吹到我的脸上,让感受到一阵暖
流,「您,在月光下,是要变成狼人了吗……」

  「要变身也就只有现在了呢,我可爱的什罗……能被我吃掉吗?」

  反正现在是两人独处……我这么跟自己说着。

  「真是坏心眼的主人……让人没有办法呢,这样不就更加没办法从您手上逃
离了嘛。」

  再一次回过神的时候,我们在这月光照耀着的小小湖心岛上进行着燎原如火
般的吻。小巧而柔软的唇瓣下,我们的舌尖互相交错着,如蜜汁一般甜美的感觉,
令我的大脑爽快得抽搐起来。许久之后,两唇分开,嘴角的银色丝线将我们相连
在一起。我将她重重地揽在怀里,感受着那因为兴奋而十分有力的心跳,就好似
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她是我独有的宝物。

  「就算逃离,也会把你抓住的啊。」

  隔着裙装将双手贴在她的胸口,便能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心跳的速度也陡
然加快,或许也在紧张着吧。

  「……想要稍微快点开始,可以吗?」

  说到底不知道会有谁在什么时候过来……虽然这种地方估计也不会有人过来
就是了。

  「是的,主人……我爱您……呼啊……!」

  从身后抬起她的右腿,很轻松地便将淡粉色的内裤扯了下来,然后自己拉下
自己的七分裤,从身后进入了她的身体。在她低声的惊呼中,直接深入到了最深
处,泉眼无声,涌出了温热的蜜汁,内壁包裹着我,十分剧烈地收缩刺激着下半
身。

  我们在这一方面意外地相性很好,性格上便是我习惯于主动而她习惯于被动,
而在生理上我们似乎在经验中学习到,如何给予对方最大的快感——「哈啊……
嗯嗯,在,在外面,果然还是好害羞,害羞的要死了……」

  「放心吧。」似乎因为方才的落水而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那份耐心一般,没有
抬着左腿的左手爬上了她的细腰,抱着她娇柔的身躯,下半身用力地深入着,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左手顺着身体走上了她浅茶色的头发,一点点地梳理着那因为浸水而凌乱的
发丝,顺势对着白皙的头颈亲吻着,同时用舌头缓慢而细致地划过她白嫩的肌肤。

  「嗯呀,主人,请不要这么调皮……啊嗯……」

  伴随着因为怕痒和稍快却不激烈的抽插而发出的可爱的悲鸣,她的身体不断
颤抖着。伴随着这样的节奏,胸前的丰硕也在摇晃着,刺激着我拉下了她裙装以
及带着黑色蕾丝边胸罩——顺带一提这是我的癖好——的肩带,遮蔽着那具美丽
的躯体的衣物被就此解开,我伸出手,开始揉搓质感柔软的乳房。她的胸部并没
有大到可怕的地步,形状和大小却和那纤细的身体相得益彰。若是身形一昧地清
瘦和贫瘠便会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女性的丰满感,但要是过于膨胀则又让人望而却
步。而什罗正好在这两者间找到了十分微妙的平衡,盈盈一握的楚宫腰让人心生
怜爱,却又被丰腴的大腿以及那对比之下十分饱满匀称的胸部吸引,想要肆意地
侵犯她。二者平衡之后,便是让人食髓知味的爱侣。

  「皮肤……真好啊,摸起来很温暖舒服。」

  漂亮,白皙又光滑,就好似新生后有一段时间的婴儿一般。若说要用什么来
形容的话,纯白无瑕的天使应该是最合适的了吧。

  「您……喜欢,我这具身体吗……?」

  「当然啊。不要厌恶自己,喜欢上活在现在的自己吧。」

  那不是一具冷冰冰的载体,而是有着血液带来的温暖。被那样的温暖吸引的
我从光滑的脖颈开始,小小的肩部,十分挺立的背部,一点点地自上而下按照次
序反复亲吻着、用舌头品尝着她的肌肤。同时,左手品味着胸部的滋味,那份如
水球,却因为贴近心脏而格外暖和的质感,令人忍不住用力地揉起来,肆意地改
变着形状。

  「哈啊……啊呼……」

  剧烈地喘息着,内侧也随着爱抚而越来越紧致,好似伫立于密道间的武林高
手被机关控制的两侧墙壁不断压紧一般。爱液原本就润湿了那条被退到脚跟的内
裤,此刻的量却也在暴涨着,不断润湿着结合处,因为站位而顺着大腿渗了下来。
那不断透出来的甜美的声音,让我明白她也有了感觉。想到这里,我便从后方凑
上前,用嘴唇咬住了她的耳朵。

  「呼啊……主人……主人……不要,不要咬那里……!」

  像小兔子受惊般,几乎要跳了起来,而下半身则如铁钳一般对准我的下体便
是一紧,我便懂得自己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微微帮什罗侧过头,然后咬住柔软
而小巧的耳垂,转过来舔舐着内侧,紧接着又往耳朵里呼了一口气。

  「主,主人,不要往里面吹气……」

  「这里是弱点呢……虽然只是弱点之一。」

  明白如何让眼前娇媚的少女更加地迷乱,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首先行动的
是左手,手指毫不留情地攀上那对饱满的胸部,轻轻摩挲着那淡红色的乳头,感
受着她身体像是因为紧张而不断的颤抖,随后化为揉捏,轻轻地感受着乳尖在刺
激下一点点地突出,然后持续不断地捏着、揉动着。

  「主人……请,请您慢慢地来……」

  望着她这一副被欺负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却反倒忍不住想要更多地欺负
她,看着原本还能游刃有余的女仆那副因为自己而困扰的样子。

  「现在这种情况,我可忍不住慢慢来啊。」

  接着展开攻势的是右手。用手肘拖着那被抬起的大腿,小臂绕到下半身处,
翻开了包裹着阴蒂的细皮,稍稍触碰一下,少女便大声地娇喘了起来,像是母鹿
般小小地跳动着。

  「啊啊……呀啊啊……!不要,不要一起来……!等一下,等一下啊……!」

  在用指肚按压刺激阴蒂的同时,舌头继续舔着耳垂,而左手则欺负着那对摇
摇晃晃,令人眼花缭乱的胸部。内膛的爱液如落雨一般地泉涌着,收缩的内部刺
激着我的下半身,即便是完全没有进行活塞运动也几乎舒服要暴毙。

  「啊,啊啊啊……!」

  激烈的动作很快让什罗缴械投降。在回荡在黑暗的天与地的小岛上的娇喘声
着,那内侧紧紧地收缩着,她的呼吸也紊乱起来,那副淫糜的样子甚至让我险些
就擦枪走火。

  看起来,是高潮了。结果,自己虽然插入,但是完全没有动就让她高潮了啊。

  「主,主人……好坏心眼……」

  「还没完哦。」

  「诶,诶……呼啊!?」

  完全出乎意料的再次突袭。左手首先抚摸着胸部,那里已经比刚才更热,虽
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温度几乎让我觉得自己的手要开始融化了一般。而被右
手逗弄的阴蒂也充血一般地膨胀着,再度轻轻抚摸,那本就十分敏感的身体便再
次有了反应,被持续不断的攻势弄得一跳一跳的。

  「不,不要……刚才,刚才才高潮过,非常敏感……感觉、自己变得很奇怪
……」

  「可以啊,变得更加奇怪吧,我喜欢这样的你啊。」

  猛然抓紧了阴蒂,什罗就好似抽筋一般地痉挛起来。然后用手指用力按了下
去,接着一遍继续舔着耳朵,而另一手挼搓着胸部。

  「但是,不要……!这样好丢人的……!啊……!!」

  伴随着这一声挣扎,第二次潮吹随之而来。像是喘不过气一般,她有些无力
地靠在我的身上,剧烈地喘着气,下半身湿哒哒的,就如打开了喷泉一般,两只
纤细的手毫无意义地做着象征性的反抗,泪水仿佛从眼中流淌着。

  似乎做得有点过火了。

  「抱歉,似乎有点过了……」

  看到反应太可爱了就忍不住多欺负了几下,后半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
感到爱液依旧如涨潮的湖水一般涌出,仿佛无法停止、永无止境般,内壁压迫着
我的肉棒,似乎是……

  「在期待什么吧?那么,我开始了。」

  「啊,啊啊,那样的事……」

  稍稍向内深入了几下,顶开不断挤压着我的内壁,然后缓缓拔出,再慢慢地
向内深入,用的是十分缓慢的爱抚和插入动作,但是不知道她为何敏感异常,私
处的爱液被肉棒带出来,如失禁了一般。另一面,左手慢慢地跟随着饱满的胸部
抚摸着,一会儿按压着变换着形状,另一会儿则刺激着乳珠,让什罗小小地娇喘
着,继续有感觉一般地颤抖着。

  「主,主人……为什么……」

  「我不会做你讨厌的事情啊。」

  在她的耳边,犹如恶魔般地低语着,同时双手和下半身依旧继续着小幅度的
动作,让她处在清醒冷静与意乱情迷的区间中。

  「明明刚才,已经在开始做讨厌的事情了……」

  「……真的讨厌的话,我就停下来了。」

  沉默了一阵,甚至我因为内心有些害怕而停下了动作。

  如果……真的被她讨厌了的话……

  甚至不敢去想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顿时只感到头脑一片空白,甚至仍旧在
挤压着我的肉棒的快感也被那份空白洗刷。

  「只有我舒服,是不行的啊,请,请您也……变得……舒服……」

  虽然,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叫一般细小的声音,但是却十分敏锐地抓
住了我的手,身体好似水蛇一般摆动着,似乎在催促着我尽快进入。就在那一下,
内侧开始再一次地收紧,大量的淫水奔流而出。

  「那么我不会等你的哦?」

  「是,是的,但还是请温柔呀啊——!」

  毫不犹豫地将已经半脱出的阴茎再次对准伸出,十分用劲地推了进去。那被
抬起的右腿在不断地颤抖着,一阵温热的感觉自下而上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战舰少女的开创者的那位科学家的恶念,战舰少女拥有和
人类女性近乎完全相同的女性生理结构,却在其中一点上相差迥异——她们的阴
道即便在多次被侵犯后也仍旧能够做到紧致异常,比起人类少女而言更能给予快
感,更别提那些有过生育经历的妇女。

  平日里就十分温驯沉稳的女仆会在面对情感时惊慌失措,满面通红,更别提
现在这副被我折腾得近乎要求饶般的样子。对我而言十分的可爱,却也更加让人
想要温柔地欺负她,想让她因为自己展示更多这样的媚态。

  「就在这里好好地要了你。」

  这么瓮声瓮气地做了征服者一般的宣言,从身后抱着她,感受着那因为一连
串的爱抚而异常敏感炽热的肌肤,那副十分良好的柔软触感让人无比舒服,即使
是简单的触摸也能让人感到安心。稍微沉下身子,正式地开始了激烈的抽动,感
受着她的所有。

  「呀啊,主,主人……!」

  突然间的加快速度和烈度让胯下的少女沸腾着,被一手揉着的胸部淫荡地摇
晃着,汗珠如落雨般地撒下,肌肤吸收着月光,闪烁着淫糜的光芒。我左手的五
指陷入到那摇晃而饱满的胸部里,不断地玩弄着,右手不断地轻抚着大腿内侧,
给予着她不至于太过激烈的刺激,而下身则被那阴道紧紧地被印笼型的阴道包裹
着,被十分适当地紧紧贴合着,几乎如私人订制一般契合着我,催促着我射精。

  每一次撞击都带出些许淫液,溅射到四周。那份催促反倒让我愈发地想要更
多地征服她,想要看到原本清纯的少女在自己的胯下沉沦。用力地以后入冲撞着
翘臀,左手抱着她而不让她逃走,感受着臀部如波浪一样翻滚着,让我更加不加
克制地冲击着,一次又一次地直捣黄龙。

  「主……主人……喜欢……最喜欢……」

  「唔……」

  转过脸,十分迷情地伸出自己的小舌,让我探出头亲吻着她,下半身也更加
剧烈地抽动着,满足着她的欲求。后入快感的巨大来源之一,便是不断冲击着臀
部带来的刺激。浑圆的屁股的弹性在每次插入到最深时便会完好地传到我的身上,
感受着少女那娇喘着想要受精的欲望,让我更加沉醉于这样侵犯一般的性交中。
什罗似也兴奋着,每一次抽动都让她的躯体酥麻地颤抖着,喷出更多得淫水,一
点一滴地滚落到滩涂上,将原本就潮湿的地面染成更深的颜色。

  被如此进攻的她弓起背,伸直了手脚,由原本的羞怯走向热情,又一步步走
向高潮。如同臣服般地表情,口中时而露出的淫语,无不表示着此刻她抛弃了其
他身份,祈求欢愉的女子,而那样用力的动作也让我自己急速地到达了境界线,
似乎不停地在高潮的私处就好似有着千百只手一般撸动着我的下身,让我只想要
尽快地释放自己欲望。

  「差不多,要……」

  「一起,请主人允许我们一起……」

  十分讲求时机一般着,我探出身,和转过脸的什罗尽情地亲吻着,右手抬着
她的腿,左手则环抱着她的腰。在一次次凶残的冲击中,终于伴随着清热完全解
放,在深入到子宫口的那一刻将自己的浴火全部播撒到这已经心悦诚服的身躯里。

  「唔噫——!」

  大量的精子直接射进体内,一点点地充满着内膛,那份快感让我忍不住再次
抽动了几下,被拔出时带出来的精液混杂着爱液,顺着白皙的大腿流了下来。少
女仍有些迷迷糊糊的,伸出小舌忘情地想要索取更多一搬。我只得苦笑着,保持
着结合的姿势抚摸着她的脑袋。

  感受着风的吹拂,我们也一点点地冷静下来。

  「啊,主人……抱歉……刚才太舒服了,感觉,现在自己都站不起来了……」

  什罗似乎完全使不上力气,因此我便只好扶着她,让她勉强站稳。

  「还有,衣服的整理,也拜托了……」

  「……我会忍不住再去摸你的啊。」

  「不,不要再欺负我了,这样连走路都走不了的……」

  在那之后,我们稍微整理了下着装,然后肩并肩地坐在篝火旁。衣物已经干
了,却不知道这一趟会不会受凉,我们在只能听到湖边水声的岩石侧,抬头仰望
着天空中未满的皓月。

  「之后,打算怎么办?」

  望着似乎已经有熄灭态势的篝火,我随手抓起一根干的小木棍,丢了进去。

  「怎么办……」什罗将脸颊从我的肩膀上挪开,红着眼眶回答着,「只要能
跟您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再去想别的事情……」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们该怎么回去。」眼看她会错了意,我不由
得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这里是个不错的岛,但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这个,或许我们可以……」

  话语在半途停了下来,目光只是直直着盯着我的身后。我回过身来,只看见
黑暗的湖面处,有着几束远光,打在我们的身上。

  「是吗……见我们到晚上都没有回来就来找我们了?」

  那是几位宽厚的老者,开着湖另一侧小码头边的快艇,打着远光找到我们之
后告诉我的。我所能做的也只有一次再一次地道谢,若是没有这些热心的老者察
觉到不对进山来寻找我们,估计我们会在岛上困上几天。

  「你们两个年轻人啊,怎么就那样掉到水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开船的大爷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向我们问道。

  「这个……」

  我们对视了一眼,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就把这个夏夜发生过的一切,如花般地存在心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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